天光刺破雲層時,三人正坐在一處山坳里啃干糧。老油條的呼嚕聲震得樹葉沙沙響,他實在太累了,從龍涎窟一路殺到深淵之門,幾乎沒合過眼。小馬用石頭在地上畫著秦嶺地圖,把他們走過的路線、遇到的邪物一一標注,嘴里念念有詞“噬靈花母株怕鳳凰膽,影煞懼鎮魂釘,骨龍的真眼在脊椎縫里……”
吳畏靠在樹干上,摸著懷里的鎮魂釘。釘子已經恢復了冰涼,只有貼近眉心時,才會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那是地脈珠本體留下的氣息。他望著遠處漸亮的山巒,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地脈珠最後浮現的“蛻變”二字,像根刺扎在心頭。
“畏哥,你看這地圖。”小馬推了推他,“咱們走的路線,連起來像不像只鳥?”
吳畏低頭看去,地上的路線果然連成個展翅的形狀,龍涎窟是頭,深淵之門是尾,海眼和鎖龍台分別是兩只翅膀。他突然想起青銅符上的朱雀紋,翅膀的弧度幾乎一模一樣。“不是像,就是朱雀的形狀。”他拿起塊石頭,在鳥腹的位置畫了個圈,“這里應該還有個地方,是朱雀的心髒。”
老油條被吵醒了,揉著眼楮湊過來“哪還有地方?秦嶺的邪乎玩意兒咱們差不多都見識了,難不成還有個‘朱雀窩’?”
話音剛落,山坳外傳來一陣鈴鐺聲,清脆又詭異,不像山里的野獸能弄出來的動靜。吳畏瞬間繃緊了神經,摸出工兵鏟“誰在那兒?”
鈴鐺聲停了,從樹後走出個老頭,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手里拄著根紅木拐杖,拐杖頭掛著個青銅鈴鐺,剛才的聲音就是這玩意兒發出來的。老頭臉上布滿皺紋,眼楮卻很亮,直勾勾盯著吳畏懷里的鎮魂釘,嘴角帶著抹古怪的笑。
“三位小哥,從深淵之門來?”老頭的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
三人沒說話,握緊了手里的家伙。這荒山野嶺突然冒出個老頭,還知道深淵之門,絕不是善茬。
老頭慢悠悠晃到吳畏面前,拐杖頭的鈴鐺又響了,鎮魂釘突然在懷里發燙,像是在預警。“別緊張,”老頭擺了擺手,“我是這秦嶺的‘望氣人’,守著山眼,看了一輩子地脈流轉。你們能讓地脈珠安穩睡去,是大功一件。”
“望氣人?”吳畏皺眉,爺爺的筆記里提過這行當,據說能從山川走勢里看出吉凶,比尋龍人更神秘,“你想干什麼?”
老頭指了指他懷里的鎮魂釘“這釘子是好東西,能釘煞,能安魂,就是太烈,傷龍脈。”他又看向小馬手里的鳳凰膽,“這石頭也不錯,聚了龍氣,可惜缺了點人味,鎮不住人心。”
老油條不耐煩了“老頭,有話快說,別裝神弄鬼的!胖爺我沒閑工夫陪你嘮嗑!”
老頭突然笑了,拐杖往地上一頓,山坳里的石頭突然“咕嚕嚕”滾到一起,堆成個小土包,土包上冒出株嫩芽,轉眼就長成朵花,花瓣是金色的,花心嵌著顆米粒大的珠子——是縮小版的鎮魂花!
“這是‘地脈花’,”老頭指著花,“地脈珠的精氣所化,三百年後血月臨頭,它會開在鎖龍台,指引後人找到真正的‘鎮魂訣’。”他摘下地脈花,遞給吳畏,“你爺爺當年就想要這花,可惜沒等到花開就走了。”
吳畏心里一震,接過地脈花,花瓣入手冰涼,花心的珠子和鎮魂釘的地脈珠碎片產生共鳴,發出細微的嗡鳴。“我爺爺……他來過這里?”
“何止來過,”老頭嘆了口氣,拐杖在地上畫了個圈,圈里浮現出模糊的影子——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人,正蹲在深淵之門邊緣,往裂縫里扔著什麼,動作和吳畏安撫地脈珠時一模一樣,“他五十年前就來過,比你們還險,差點被影煞吞了影子,靠半塊青銅符才逃出去。”
老油條突然想起鐵匠鋪的錘子“那鐵匠的太爺爺,是不是你?”
老頭笑了“算是吧,守山人、望氣人,說到底都是守著這秦嶺的根。”他收起拐杖,鈴鐺又響了,“我來,是給你們帶句話——地脈珠的蛻變,需要‘三靈血’尋龍人的心頭血、守墓人的輪回血、護龍人的逆鱗血。少一樣,秦嶺就得塌半邊。”
“三靈血?”小馬記在地上的地圖上,“守墓人不是只剩白衣姑娘了嗎?她都化光了,哪來的輪回血?”
“輪回血,不是她的血。”老頭指了指吳畏懷里的白色衣角,“是她守墓的執念所化,三百年後會托生在某個姑娘身上,那姑娘的血,就是輪回血。”他又看向太白山的方向,“護龍人的逆鱗血,得等那幼龍長到千年,蛻下第一片逆鱗才行。”
吳畏握緊地脈花,花瓣上的紋路突然亮起,顯露出一行小字“三靈聚,血月落,鎮魂訣出,龍脈活。”
“這就是鎮魂訣?”他抬頭想問,老頭卻已經轉身往密林里走,藍布褂子的衣角在晨光里閃了閃,就沒了蹤影,只留下句縹緲的話“地脈花能養魂,也能尋人……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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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里的石頭還堆在那兒,地脈花卻已經蔫了,花瓣縮成顆種子,嵌在花心的珠子里。吳畏把種子揣進懷里,和鎮魂釘放在一起,突然明白老頭的意思——這花不只是鑰匙,還是找到三百年後那兩人的信物。
“這老頭,神神秘秘的。”老油條踢了踢地上的土包,“不過‘三靈血’的事,得記下來,萬一後人忘了,咱們可就白忙活了。”
小馬已經把話刻在了隨身的竹筒上,這是他的習慣,重要的事都刻在竹子上,說能保存千年。“畏哥,咱們現在去哪?真回家?”
回家……這個詞讓吳畏愣了愣。從洛陽出發時,他以為這只是趟普通的尋親之旅,沒想到會卷進這麼多事。爺爺的筆記、白衣人的犧牲、幼龍的守護……這秦嶺早就成了他另一個家。
“先去海眼。”吳畏站起身,青銅符印記指向太白山,“得告訴幼龍逆鱗血的事,讓它有個準備。”
往海眼走的路順順當當,噬靈花的幼苗全枯了,影煞也沒再出現,只有幾只小松鼠在樹上蹦跳,像是在歡迎他們。快到洞口時,就听見幼龍的長嘯,比之前清亮了不少,顯然恢復了元氣。
海眼里的潭水更綠了,水面的薄膜上飄著層金色的光粒,是白衣人的魂魄所化。幼龍趴在潭邊,看到他們來,興奮地甩了甩尾巴,獨角上的琥珀又亮了,里面的龍涎香散發著淡淡的甜味。
吳畏把逆鱗血的事告訴了幼龍,它似乎听懂了,用頭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後潛入潭底,叼出塊巴掌大的龍鱗,鱗上刻著只朱雀,和青銅符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吳畏接過龍鱗,入手溫潤,像是塊暖玉。
“是它的‘伴生鱗’,”小馬想起鐵匠的話,“能感應到它的位置,三百年後,後人拿著這鱗,就能找到長大了的它。”
幼龍對著他們長嘯三聲,像是在告別,然後沉入潭底,潭水的薄膜重新合上,只留下水面的金色光粒,在晨光里閃閃發亮。
離開海眼時,吳畏回頭看了眼,突然發現洞口的岩壁上,不知何時多了幅畫——三只手,分別握著鎮魂釘、鳳凰膽和龍鱗,手的上方是輪血月,下方刻著“三百年後”。
“是那望氣人畫的吧?”老油條嘖嘖稱奇,“這老頭,手還挺巧。”
吳畏沒說話,只是握緊了手里的龍鱗。他知道,這幅畫不是給他們看的,是給三百年後的人看的。
出山的路走得很慢,三人刻意繞開了有人煙的地方,專挑荒僻的小路走。吳畏把地脈花的種子埋在了鎖龍台,用青銅符的血澆灌,種子入土的瞬間,就冒出嫩芽,纏上了朱雀印的紋路,像是在扎根。
老油條把那半塊青銅符留在了龍涎窟,壓在鎮魂釘旁邊,符上刻了行字“胖爺我來過,三百年後有緣人見此符,記得給我燒兩斤好酒。”
小馬則把鳳凰膽的膽石碎了一小塊,嵌在勘探隊旗的旗桿上,插回深淵之門的裂縫邊,剩下的大半塊用紅布包著,說要帶回洛陽,找個手藝好的玉雕師傅,雕成三只鳥的形狀,留給後人。
走到秦嶺邊界時,天已經黑透了,血月又出來了,比之前的更圓,紅光里帶著絲金色,像是地脈珠的精氣在流轉。吳畏摸出爺爺的筆記,最後一頁還是空白的,他掏出鋼筆,在上面寫下
“民國三十四年,爺爺入秦嶺,見地脈珠躁動,以半符安之。
公元二零二三年,我與老油條、小馬入山,遇噬靈花、影煞,以鎮魂釘、鳳凰膽安撫地脈珠沉睡。
望三百年後,持地脈花、伴生鱗、輪回信物者,能聚三靈血,助地脈珠蛻變,守秦嶺無恙。
尋龍人吳畏記。”
寫完,他把筆記揣進懷里,抬頭看向秦嶺深處,那里的山巒在血月下沉默矗立,像頭蟄伏的巨獸。他知道,他們的故事結束了,但秦嶺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老油條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啥呢?再不走,洛陽的胡辣湯都涼了。”
“沒啥。”吳畏笑了笑,跟上他的腳步,“就是覺得,三百年後,咱們的後人說不定會罵咱們,把這麼難的事扔給他們。”
小馬推了推眼鏡,也笑了“說不定他們會感謝咱們呢?畢竟……這可是拯救秦嶺的大事。”
三人的笑聲在山路上回蕩,漸漸消失在夜色里。血月的紅光灑在他們身後的秦嶺上,照亮了深淵之門的裂縫,照亮了龍涎窟的洞口,照亮了鎖龍台的朱雀印……像是在為他們送行,也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沒有人知道,三百年後的血月會是什麼樣子,也沒有人知道,那時的尋龍人、守墓人、護龍人會是誰。但秦嶺的地脈還在流轉,地脈珠的本體還在沉睡,地脈花的種子在鎖龍台扎根,幼龍在海眼慢慢長大……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像爺爺筆記里的預言,像望氣人說的輪回,像這秦嶺亙古不變的山風。
或許有一天,當某個年輕人在洛陽的老宅里,翻出那本泛黃的筆記,看到“三百年後”四個字時,會像當年的吳畏一樣,背上背包,揣著青銅符,踏上前往秦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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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會在鎖龍台看到盛開的地脈花,在海眼找到等待千年的巨龍,在深淵之門的裂縫邊,撿起那面插了三百年的勘探隊旗。
而吳畏、老油條、小馬的故事,會變成他路上听的傳說,像秦嶺的霧氣一樣,縹緲,卻真實。
他們的冒險結束了,但秦嶺的故事,還在繼續。血月落下又升起,地脈流轉不息,三百年的等待,不過是這漫長時光里的一瞬。
而那扇深淵之門,依舊沉默地矗立在秦嶺深處,等待著三百年後的血月,等待著三靈血聚齊的那一刻,等待著……新的故事開始。
洛陽城的秋雨總是帶著股潮氣,吳畏推開老宅的木門時,檐角的銅鈴晃了晃,滴下的水珠濺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院子里的石榴樹落了滿院枯葉,他記得出發前還掛著幾個青果,如今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像極了龍涎窟里枯朽的龍骨。
“你總算回來了。”堂屋里傳來個蒼老的聲音,吳畏的三叔公正坐在太師椅上抽旱煙,煙桿上的銅鍋被燻得烏黑,“我還以為你得跟你爺爺一樣,把骨頭埋在秦嶺里。”
吳畏把背包往牆角一放,解下纏在胳膊上的繃帶——傷口已經愈合,只留下道淡金色的疤痕,像條細小的朱雀尾羽。“三叔公,我爺爺的筆記,您見過嗎?”
三叔公磕了磕煙鍋,煙灰落在青布褂子上“那老東西的筆記?早讓耗子啃了。”他瞥了眼吳畏懷里露出的青銅符一角,眼神暗了暗,“不過他臨走前留了個木匣子,說等你從秦嶺回來再打開。”
木匣子藏在祠堂的供桌下,積了層薄灰,鎖是黃銅的,刻著朱雀紋,和吳畏脖子上的印記一模一樣。他摸出鎮魂釘往鎖眼里一插,“ 噠”一聲,鎖開了。
匣子里鋪著層暗紅色的絨布,放著三樣東西半塊磨損的青銅符(正好能和吳畏身上的拼合成完整的朱雀)、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輕人站在秦嶺山口,背後背著個鼓鼓囊囊的背包,眉眼和吳畏有七分像)、還有塊巴掌大的玉佩,玉上沁著血絲,刻著“守”字,邊緣纏著半截褪色的紅繩。
“這玉佩……”吳畏指尖剛踫到玉佩,就被燙得縮回手——玉里傳來熟悉的震動,和深淵之門里地脈珠的跳動頻率完全一致。
“你爺爺說,這是‘守脈玉’,”三叔公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旱煙桿指著玉佩,“當年他從秦嶺帶回來的,說是能預警地脈異動。你看這血絲,每次秦嶺有事,它就會變深。”
吳畏拿起玉佩對著光看,玉里的血絲果然在緩緩流動,像極了縮小的地脈珠。他突然想起望氣人的話——守墓人的輪回血。這玉佩里的血絲,會不會和白衣人的執念有關?
“三叔公,我爺爺當年在秦嶺,到底遇到了什麼?”
三叔公往祠堂供桌上的香爐里插了炷香,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帶著股飄忽的意味“五十年前,秦嶺塌了半邊山,埋了三個村子。你爺爺帶著隊人去尋地脈,回來時就剩他一個,腿上還帶著影煞的爪印,說是被個穿白衣服的姑娘救了……”
穿白衣服的姑娘?吳畏心里一動,摸出懷里的白色衣角——那是白衣人留下的最後遺物,此刻正泛著淡淡的紅光,貼在守脈玉上,竟慢慢滲透進去,玉里的血絲瞬間鮮艷了幾分。
“這衣角……”三叔公猛地站起來,煙桿掉在地上,“和救你爺爺的姑娘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吳畏突然明白,白衣人的守墓魂不是簡單的消散。她的執念借著守脈玉延續,像顆埋在土里的種子,等三百年後輪回轉世時,這玉佩里的血絲,就是找到她的信物。
夜里,吳畏把木匣子里的半塊青銅符和自己的拼在一起,符上的朱雀紋瞬間亮起,在牆上投出巨大的影子——不是一只朱雀,是兩只,一只展翅欲飛,一只倒懸墜落,翅膀交疊處,正是深淵之門的形狀。
“原來如此……”吳畏盯著影子,爺爺筆記里那句“朱雀泣血,雙子同生”終于有了頭緒。深淵之門的兩側,本就鎮壓著兩只朱雀,一只守護地脈珠,一只化作骨龍,他們之前見到的,只是其中一只。
窗外突然傳來鈴鐺聲,和望氣人拐杖上的鈴鐺一模一樣。吳畏推開窗,秋雨里站著個穿藍布褂子的少年,手里舉著個油紙包,眉眼像極了縮小版的望氣人。
“吳先生,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少年把油紙包遞過來,指尖沾著些濕潤的泥土,“他說秦嶺的地脈有點跳,讓你多盯著點。”
油紙包里是塊新鮮的龍涎香,還帶著海眼的咸腥味,香里嵌著片金色的鱗片——是幼龍的伴生鱗,邊緣還沾著些綠色的汁液,像是剛從龍身蛻下。鱗片背面刻著行小字“海眼結冰了,有點冷。”
吳畏捏著鱗片,突然想起幼龍沉入潭底前的眼神,清澈得像秦嶺的山泉。他把鱗片收進木匣子,對著少年道“替我謝謝你師父,就說我知道了。”
少年沒說話,轉身走進雨幕,藍布褂子的衣角在拐角處閃了閃,像只掠過水面的水鳥,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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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老油條寄來個包裹,裹了三層牛皮紙,里面是半瓶渾濁的液體,瓶底沉著些黑色的碎屑。附信上的字跡歪歪扭扭“胖爺我在秦嶺山腳下的鐵匠鋪翻到的,老鐵匠說這是過山煞的煞核融的水,能治跌打損傷。對了,他說那錘子上的紅布磨破了,讓你有空寄塊新的過去。”
吳畏把液體倒進個青瓷碗,煞核碎屑在碗里緩緩旋轉,聚成個小小的漩渦,像極了深淵之門的裂縫。他突然想起守脈玉里的血絲,用銀針蘸了點液體滴在玉上,血絲瞬間沸騰起來,在玉里沖出條細小的通路,通向朱雀紋的眼楮。
“這不是治傷的……”吳畏盯著通路,這分明是在模擬地脈珠的流轉,“是望氣人在教我們怎麼引導地脈。”
夜里,洛陽城突然晃了晃,桌上的青瓷碗摔在地上,煞核液體濺在牆上,竟滲進磚縫,顯露出里面的東西——不是泥土,是層薄薄的金箔,上面刻著無數細小的朱雀紋,像張巨大的網,罩著整座洛陽城。
“怎麼回事?”三叔公扶著門框進來,手里的旱煙桿抖得厲害,“莫不是地震了?”
吳畏摸出守脈玉,玉里的血絲已經紅得發黑,像要滴出來。他沖到院里,抬頭看向秦嶺的方向,黑夜里隱約有紅光閃爍,比血月的顏色更深,是地脈珠在異動!
“三叔公,洛陽城的地基下,是不是埋著什麼?”吳畏盯著牆上的金箔,這絕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東西。
三叔公嘆了口氣,從祠堂的橫梁上摸出本線裝書,紙頁都快散了“你爺爺沒騙你,這老宅是明朝的守脈人建的,地基下埋著根鎮魂釘,和你帶回來的那根是一對。洛陽城能安穩這麼多年,全靠它鎮著。”
書里夾著張地契,上面寫著“永樂年間,賜守脈人吳氏”,地契的角落畫著個小小的符號,和龍涎窟石壁上的“避骨道”標記一模一樣。
“守脈人……”吳畏突然明白,他們吳家世代守的不是洛陽城,是秦嶺地脈的延伸,“那根鎮魂釘,現在怎麼樣了?”
三叔公的臉色沉了下去“前幾年修地鐵,施工隊挖斷了地基,鎮魂釘松動了。我本想告訴你,又怕你剛從秦嶺回來,經不起折騰……”
話音未落,院子里的石榴樹突然劇烈搖晃,樹根處裂開道口子,里面冒出黑色的霧氣,和深淵之門的影煞一模一樣!霧氣里伸出只青黑色的手,指甲上纏著半截紅布,正是過山煞的煞影!
“他娘的!這玩意兒怎麼追到洛陽來了!”吳畏摸出工兵鏟,卻發現鏟子上的紅布不知何時變成了黑色,像被尸煞液染過。
守脈玉在這時突然發燙,吳畏把玉按在裂縫上,黑霧瞬間被逼退,裂縫里傳來陣刺耳的嘶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掙扎。他突然想起望氣人的話——地脈是連在一起的,深淵之門的異動,會順著地脈傳到洛陽。
“三叔公,那根鎮魂釘在哪?”吳畏喊道,黑霧已經漫到門檻,院里的青磚開始發燙,像龍涎窟里的岩漿。
三叔公掀開祠堂的地磚,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里面傳來陣陣寒氣“就在下面,是明朝的老物件,不知道還管用不。”
吳畏抓起鎮魂釘鑽進洞口,地道里彌漫著股腐朽的氣息,牆壁上的朱雀紋已經褪色,只有靠近鎮魂釘時才會亮起微弱的光。盡頭立著根半埋在土里的黑釘,比他帶回來的那根粗三倍,釘頭嵌著的地脈珠碎片正在閃爍,像顆瀕死的心髒。
“原來如此……”吳畏把自己的鎮魂釘往黑釘上靠,兩根釘子一接觸,立刻爆發出刺眼的紅光,地道劇烈震動,裂縫里的黑霧發出痛苦的嘶吼,漸漸消散。
當他爬出地道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石榴樹的裂縫愈合了,只是樹干上多了圈金色的紋路,像道新的年輪。三叔公正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煙桿上的銅鍋亮得反光——是用幼龍的伴生鱗擦過的。
“看來你爺爺說得對,”三叔公遞給吳畏一袋旱煙,“守脈人哪有什麼安穩日子,秦嶺的地脈跳一下,咱們就得提心吊膽。”
吳畏把兩根鎮魂釘並排放在供桌上,晨光透過窗欞照在上面,投出兩道交叉的影子,像個巨大的“鎮”字。他知道,這不是結束,洛陽城的震動只是個開始,秦嶺的地脈珠還在躁動,三百年後的血月還在等待,他們能做的,只有守著這根鎮魂釘,等著下一次異動。
半個月後,小馬寄來封信,信里夾著片鳳凰膽的碎渣,用紅布小心包著。“畏哥,我在洛陽博物館看到塊玉佩,和白衣姑娘的衣角料子一樣,上面刻著‘輪回’二字,館長說這是明朝的物件,出土于秦嶺山腳下的一座古墓。對了,我托人查了地質隊的檔案,五十年前失蹤的那隊人里,有個女隊員姓白,和白衣姑娘一個姓。”
吳畏把碎渣放在守脈玉旁邊,碎渣立刻和玉里的血絲融在一起,顯露出個模糊的人影——個穿白大褂的姑娘正在勘探隊旗上繡朱雀,眉眼和白衣人有七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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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銅鈴又響了,這次不是少年,是只信鴿,腿上綁著個小竹筒。竹筒里是片干枯的地脈花瓣,花瓣上用朱砂寫著行小字“海眼的冰化了,幼龍開始蛻鱗了。”
吳畏把花瓣夾進那本線裝書,書里的地契突然泛起金光,顯露出新的字跡“三百年為期,守脈人吳氏,當傳朱雀符于後人,直至雙子朱雀同歸。”
秋雨還在下,老宅的門檻被踩得發亮,像條連接洛陽與秦嶺的通路。吳畏摸出青銅符,符上的朱雀紋在燭光里閃閃發亮,映著他的影子,和牆上那對交疊的朱雀重合在一起。
他知道,這不是結束。秦嶺的地脈還在跳,幼龍在海眼蛻鱗,守脈玉里的輪回血正在凝聚,三百年後的血月雖然遙遠,但該來的總會來。
就像爺爺當年守著這根鎮魂釘,就像望氣人守著秦嶺的山眼,他也會守著這座老宅,守著這半塊青銅符,等著下一個從秦嶺來的消息,等著三百年後那個注定要踏上尋脈之路的後人。
雨夜里,洛陽城的地基下,那根松動的鎮魂釘正在微微發燙,和秦嶺深處的另一根遙相呼應,發出只有守脈人能听見的嗡鳴。這嗡鳴里藏著無數故事——吳畏的,老油條的,小馬的,白衣人的,還有那些沉睡在秦嶺深處的朱雀與骨龍。
而這些故事,還在繼續。就像那根永不熄滅的鎮魂釘,就像那輪總會升起的血月,就像洛陽城老宅里,永遠亮著的那盞油燈,等著某個雨夜,被推門而入的腳步聲驚醒。
吳畏往油燈里添了點油,火苗“騰”地竄高,照亮了牆上新刻的一行字“秦嶺的地脈,還在跳。”
他知道,下一次異動,不會太遠了。
洛陽城的雪下得比往年早,剛進臘月,青石板路就覆了層薄冰。吳畏踩著冰碴子往老宅走,懷里揣著個溫熱的砂鍋,里面是給三叔公炖的羊肉湯——老人前幾日受了寒,咳得直不起腰,只有秦嶺山腳下采的麻黃才能壓得住。
剛拐過街角,就見老宅門口站著個陌生姑娘,穿件洗得發白的藍布棉襖,手里拎著個藤條筐,筐里鋪著紅布,放著塊巴掌大的玉佩,玉上沁著血絲,和守脈玉的紋路如出一轍。
“您是吳畏先生嗎?”姑娘的聲音帶著秦嶺口音,尾音微微發顫,“我叫白靈,從太白山來的。”
吳畏心里猛地一跳,盯著那玉佩“這玉……哪來的?”
“是我奶奶留給我的。”白靈把玉佩捧起來,玉里的血絲在雪光下緩緩流動,“她說我滿周歲時,這玉突然滲出血絲,讓我二十歲生日這天來找洛陽的吳家人,說您能看懂玉里的東西。”
進了堂屋,三叔公正圍著炭火盆烤火,見白靈手里的玉佩,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吳畏把羊肉湯倒進粗瓷碗,遞過去“先暖暖身子,慢慢說。”
白靈捧著碗,指尖在玉佩上摩挲“我奶奶說,她年輕時候在秦嶺當守林員,救過個穿中山裝的先生,先生送了她這玉,說能保平安。去年她走之前,說這玉里困著個‘老朋友’,得靠吳家人的血才能放出來。”
吳畏解下脖子上的青銅符,往玉佩上一靠。符印剛接觸到玉,就冒出淡金色的光,玉里的血絲突然沸騰,聚成個模糊的影子——是白衣人!她正坐在海眼的潭邊,手里編著只金色的鳥,身邊臥著條幼龍,龍角上的琥珀閃著光。
“是她的執念!”吳畏又驚又喜,“守墓人的輪回血,原來在你身上!”
白靈嚇了一跳,手里的碗差點摔了“您說什麼?守墓人?我奶奶就是個普通的山里人……”
三叔公突然開口“不普通。”他從懷里摸出張泛黃的照片,是五十年前的地質隊合影,後排站著個穿白大褂的姑娘,眉眼和白靈有七分像,“這是你奶奶吧?她就是當年失蹤的地質隊里,唯一活著出來的女隊員。”
白靈看著照片,眼圈紅了“奶奶從沒說過……她只說地質隊遇到了雪崩……”
“不是雪崩。”吳畏想起龍涎窟石壁上的血字,“是被影煞纏上了,你奶奶能活下來,靠的是白衣人的守墓魂護住了她的影子。”他指著玉佩里漸漸清晰的影子,“這玉里的,就是白衣人剩下的魂魄。”
話音剛落,玉佩突然發燙,白靈的指尖被燙出個小紅點,血珠滴在玉上,瞬間被吸收。玉里的影子猛地站起,化作道白光,鑽進白靈的身體。白靈渾身一顫,眼神突然變得清亮,嘴角勾起抹熟悉的笑——是白衣人的表情!
“尋龍人,好久不見。”白靈的聲音突然變得清越,帶著股空靈的回響,“我等這一天,等了五十年。”
吳畏又驚又喜“你……能借她的身體說話?”
“只是暫時的。”白衣人的魂魄在白靈體內輕輕轉動,目光掃過堂屋的青銅符,“地脈珠的異動越來越頻繁,再過三十年,不等血月臨頭,秦嶺就得塌。”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道白光,在空中畫了個符號,“這是‘喚龍訣’,能叫醒海眼的幼龍,它的逆鱗快蛻了,得提前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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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靈的身體突然晃了晃,眼神恢復了迷茫“剛才……我好像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山里喂一條龍……”
白衣人的魂魄暫時沉寂了,但玉佩里的血絲變得更鮮艷,像條活過來的小紅蛇。吳畏把喚龍訣記在紙上,突然明白望氣人的話——輪回不是憑空轉世,是執念借著血脈延續,白衣人的守墓魂,一直藏在地質隊的血脈里。
三日後,老油條突然拍門進來,棉襖上沾著雪,手里拎著個鐵皮桶,桶里泡著塊黑漆漆的東西,散發著濃烈的腥氣。“吳畏!你看胖爺我帶啥回來了!”
桶里是塊龍鱗,足有臉盆大,邊緣還帶著新鮮的血肉,背面刻著行爪印,和白靈玉佩上的符號一模一樣。“這是太白山的獵戶給我的,說前幾天在海眼附近撿到的,還有條受傷的金龍往山里跑,鱗片就是從它身上掉的!”
吳畏心里一沉“幼龍受傷了?”他摸出守脈玉,玉里的血絲已經黑得發亮,“肯定是地脈珠異動,影響到海眼了。”
白靈突然想起什麼“我來的路上,見太白山北麓的雪化得奇怪,露出片黑土,土上長著些紅色的草,像血一樣……”
“是噬靈草!”吳畏瞬間繃緊了神經,“噬靈花的種子沒被徹底燒死,借著地脈珠的邪氣長出來了!”他抓起工兵鏟,“得去趟太白山,晚了幼龍會被邪氣纏上!”
老油條早就把炸藥包準備好了,拍著胸脯“胖爺我就知道消停不了!早就托人備了家伙,這次非把那邪草連根拔了!”
白靈也站起身,握緊懷里的玉佩“我也去,奶奶說過,這玉能指引方向,說不定能幫上忙。”
三叔公把青銅符的另一半塞進吳畏手里“帶上這個,你爺爺說過,兩塊符合在一起,能擋地脈的煞氣。”他又往白靈手里塞了個紅布包,“這是守脈玉的碎渣,關鍵時刻能救命。”
出發前夜,洛陽城又晃了晃,祠堂供桌下的鎮魂釘發出嗡鳴,釘頭的地脈珠碎片亮得嚇人。吳畏趴在地上听,地基下傳來“嘩嘩”的水聲,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下流動——是地脈珠的精氣順著地脈流到了洛陽,帶著股邪氣。
“地脈真的連起來了。”他摸著地上的裂縫,“秦嶺一動,洛陽就得跟著晃,咱們這次不僅要救幼龍,還得想法子穩住地脈。”
老油條把鐵皮桶里的龍鱗往裂縫上一扣,鱗片突然緊緊吸住地面,裂縫的晃動竟減弱了些。“嘿!這玩意兒還能當鎮石!”他用鐵鏈把鱗片鎖在柱子上,“先讓它頂著,等咱們回來再說。”
白靈的玉佩在這時突然發燙,玉里的白衣人魂魄又醒了,借她的口說“龍涎窟的鎮魂釘松動了,得先去那兒加固,不然地脈珠的邪氣會順著窟里的通道流進海眼。”
三人連夜動身,火車在雪地里顛簸,窗外的秦嶺越來越近,像條蟄伏的巨龍。白靈靠著車窗打盹,玉佩放在掌心,夢里她又見到了白衣人,這次是在龍涎窟,骨龍的脊椎縫里嵌著鎮魂釘,釘頭的地脈珠正在閃爍,像顆不安分的心髒。
“它在怕。”白衣人的聲音在夢里響起,“怕三百年的期限到了,自己守不住這根釘子。”
白靈想問什麼,卻被老油條推醒了。車窗外的太白山已經近在眼前,北麓的雪果然化了片黑土,紅草在夜風里搖搖晃晃,像無數只舉著的手。
“快到了。”吳畏望著黑土深處,那里隱約有紅光閃爍,和深淵之門的影煞氣息一模一樣,“看來咱們得先闖趟龍涎窟,再去海眼。”
老油條往嘴里塞了塊壓縮餅干“管它龍窟還是海眼,胖爺我這炸藥包,啥邪祟都能炸開花!”
白靈握緊玉佩,玉里的血絲已經和她的心跳同步,每跳一下,就往龍涎窟的方向亮一分。她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旅程,是三百年前就注定的緣分——尋龍人的血、守墓人的魂、護龍人的鱗,終究要在秦嶺的風雪里聚齊。
火車駛進隧道,黑暗瞬間籠罩車廂,只有吳畏的青銅符、白靈的玉佩、老油條的龍鱗在黑暗里亮著,像三顆引路的星。
隧道盡頭的光越來越亮,秦嶺的輪廓在雪地里漸漸清晰,龍涎窟的方向傳來隱約的震動,像骨龍在低鳴。
他們的冒險,又開始了。而這一次,不再是為了三百年後的約定,是為了眼前的秦嶺,為了那只在海眼受傷的幼龍,為了玉里那個等了太久的白衣魂魄。
雪還在下,落在火車的窗上,融化成水,像滴未落的淚。吳畏望著窗外,突然想起望氣人說過的話“地脈流轉,從不停歇,所謂輪回,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守護。”
龍涎窟的鎮魂釘還在等他們,海眼的幼龍還在掙扎,深淵之門的裂縫里,地脈珠的光芒越來越亮。
這故事,遠沒到結尾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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