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娘子盯著徐神武,那眼神好像要將他生吞活剝。
她不甘地磨了磨她那數百只節足,發出“ 嚓 嚓”的聲響︰
“認主了?該死!”
“認主了?真他娘的晦氣!”
鬼廚悻悻地收回了那只探出的白骨湯勺,百無聊賴地攪動著他那鍋怪湯︰
“那湯不換了!
沒了劍上那口精純的生氣,這鍋湯永遠也成不了‘絕品’!”
“唉……我的拓本!”
白無墨失望地長嘆一聲,紙片身體佝僂了下去,像一本被雨水打濕的舊書。
無法拓印龍魂道紋,對他來說簡直是學術生涯的一大憾事。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又被新的事物吸引了。
他轉向了徐神武懷里,那只齜牙咧嘴的小豹子。
小東西通體雪白,唯有額心一撮金毛,就像神只印記,而且這只雷紋豹有點不一樣,居然有冰的氣息。
咦?雷屬性的靈獸,怎麼會有冰屬性氣息?
“這小獸……不是一般的獸,血脈不凡啊……”
白無墨眼中再次亮起了文科生的光。
氣氛,在經歷了一場過山車一樣的起伏後,終于暫時緩和了下來。
所有的矛盾焦點,最終還是回到了唯一的“鑰匙”——徐神武身上。
“既然這樣,我就不慌了!”
徐神武心里更有譜了。
果然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
而且那個老瞎子丘八爺曾經說過,龍門里面是雷靈,即使這些老貨進去,未必能得到什麼好處。
但是這些和他就沒有絲毫關系了。
這些人對他來說沒有一點值得他憐惜的情分。
如果沒有這開龍門的事情,恐怕他和王有財早被嘎了!
所以坑他們,不算過分!
屬于正當防衛的一坑!
現在,輪到徐神武的“獅子大開口”時刻了!
只見徐神武臉上那算計的笑容,在眾目睽睽之下,變得越發燦爛。
他完全無視了周圍那些幾乎能將他撕碎的目光,從容地拍了拍懷里小豹子的腦袋,安撫了一下這個受驚的小家伙。
然後,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開了口。
那語氣,活像個在菜市場里把一根蔫黃瓜說成是千年人參的奸商︰
“咳咳,原來如此!
承蒙各位前輩抬愛,晚輩這‘鑰匙’的身份,看來是坐實了。”
他頓了頓,環視一圈,將所有老怪物
的表情盡收眼底,賤兮兮的笑得很開心。
“既然開門這件事,非我不可。那咱們……是不是該談談‘勞務費’了?”
“勞務費?!”
王有財第一個驚呆了,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哥!
我的親哥!
眼前這情況。
你管這些輕輕動動手指頭,就能懟死人的老怪物要“勞務費”?
無量天尊我個道爺啊!
你這是在閻王爺的刀口上刮油,在太歲爺的腦門上動土啊!
你這是要敲骨吸髓啊!
金娘子柳眉倒豎,本就妖媚的臉一下布滿寒霜,她身後的百足齊刷刷地豎起︰
“小子,你是真想死!”
“咕嘟——”
鬼廚的湯鍋里猛地冒出一個巨大的氣泡,噗地就炸開了。
一股腥甜的蒸汽撲面而來。
廚五味沒有說話,但那口黑漆漆的鍋,比任何語言都更具威脅。
補丁婆婆的箱子再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收藏品”預留位置。
只有張老酒,饒有興致地又灌了一大口酒,靠在門柱上,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悠閑模樣。
他知道,這小子絕對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好戲,才剛剛開始。
恐怖的威壓從四面八方向徐神武擠壓而來。
金娘子百足上的腥氣、鬼廚湯鍋里的肉香、白無墨紙張上的陳腐氣味,以及補丁婆婆身上那股陳年尸體的味道。
混在一起,有點難聞!
任何一個正常人,在如此陣仗下,恐怕早已精神崩潰,跪地求饒。
然而,徐神武卻笑了,笑意里沒有半分膽怯。
他無視了鬼廚鍋里翻騰的滾油,也無視了白無墨眼中光。
在那足以將尋常人壓成齏粉的威壓中,他抬起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像一根定海神針,指向了某個方向。
所有目光,無論是憤怒的、好奇的、還是看戲的,都不由自主地跟隨著他的指尖。
最終,落在了金娘子那張布滿煞氣的臉上,以及她身上……薄如蟬翼的紅紗之上。
勾了勾是指頭,擠眉弄眼道︰
“美女,那麼從你開始來!”
金娘子先是錯愕,隨即有點小怒,薄紗都在沙沙地飄。
她身後的百足虛影躁動,節肢摩擦,恨不得下一秒就要將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撕成碎片。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美女,觀您這百足金甲,防御無雙,想必是您精心祭煉的寶物?”
徐神武臉色平靜,貌似並不再乎那股殺氣,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再次開口。
“可惜小哥我,實力低微,此行必定十分凶險!
不知前輩能否割愛,賜晚輩一片護心甲?
不多,就一片!”
他特意強調“一片”,還伸出手指,在自己腹部下面的位置比劃了一下,姿態誠懇︰
“貼在我小內內上,關鍵時候擋擋災就行!”
這番話,比直接挑釁還要惡劣百倍!
金娘子差點被他這副厚顏無恥的模樣氣笑了。
一片百足金甲?
還要擋他那個話?
這不是侮辱人嘛!
是可忍熟不可忍!
何況這根本不是什麼“金甲”,而是她修煉數百年的本命金蜈蚣蛻下的外殼,與她神魂相連,心意相通!
每一片都浸染了她的本源妖力與劇毒,是她最強的防御,亦是最毒的武器。
這一整套百足金甲渾然一體,少一片都會導致整體威能大減,甚至會損傷她的本源!
這小子,開口就要她身上最要害的東西,還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就像只是在討要一件無足輕重的飾品!
他這是在找死!
“你……!”
金娘子煞氣勃發,身形一晃,幾乎就要出手。
“一片甲,換開門。”
就在她殺意攀升至頂點的瞬間,徐神武笑眯眯地補充道。
他的笑容未變。
語氣平淡,好像在陳述一個天經地義的交易。
那賤兮兮的表情好像再說︰“你來殺我啊,你來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