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神武能感覺到,雖然威脅沒有解除,但他們的地位,卻發生了很微妙的變化。
他們不再是隨時可以被捏死的螻蟻,而是變成了……
變成了這群老怪物通往龍門的唯一橋梁。
他看向幾個老怪物。
補丁婆婆那佝僂的身子在不斷抖動的藏天箱前,渺小得像隨時會被那恐怖的箱子吞掉。
箱體上,那些血線縫合的補丁邊緣,正有絲絲縷縷的黑氣溢出。
這哪里是什麼法寶,這分明是一個封印著凶物的囚籠!
“別…別過來啊!”
王有財剛喘勻的氣又憋回去了,他看著那幾個形態各異、卻各個面露不善的“老怪物”們,趁機縮在了徐神武身後,一臉懵逼地嚷嚷道︰
“啥…啥鑰匙?
胖爺……胖子我渾身上下就一把客棧的房門鑰匙,出門前就不知道丟哪個角落了!”
胖子似乎有點高估自己了。
因為所有人根本沒在意他說什麼,目光,都聚焦在徐神武身上。
但是當“分身”、“壓制實力”、“無界試煉”、“等待鑰匙”這幾個詞,從張老酒那帶著酒氣的嘴里慢悠悠地吐出來時,徐神武的還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無數之前想不通的疑點,瞬間貫穿了他的腦海,串聯成一個完整而驚悚的真相!
為什麼這些老怪物,實力雖高,但是仍然怕杜九娘和丘八爺?
因為進來的只是分身,被壓制了實力!
為什麼在這靈氣山谷之中,所有人的修為都被壓制在一個相對“公平”的水平?
這是做局者的智慧!
那不是為了公平,是為了讓“獵物”和“獵手”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給“獵手”們創造奪舍的機會!
為什麼會有這莫名其妙的“無界試煉”?
這根本不是試煉,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狩獵!
他們這些被選拔進來打上標簽的修士,就是這場狩獵的終極獎品!
就像被蓋了章的豬肉一樣,那只是表明,你是被篩選出來,可以放心被吃的!
那所謂的“鑰匙”……
到底是什麼?
難道是那把癢癢棍?
那個釣叟曾經說過那是一把鑰匙!
可是這個龍門,這麼大,那一個小棍是鑰匙?
龐然大物的門,會上一把針鼻小的鎖?
這個有點搞!
徐神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懷中。
那只通體雪白小豹子,此刻正不安地蜷縮著,發出陣陣低微的嗚咽。
雖然只是自己猜測,但是他還是想問清楚。
“‘分身’?‘壓制實力’?‘無界試煉’?‘等待鑰匙’?
張前輩,你剛才說的話……我有點沒太听懂。
能不能再細致下哈,反正我們也是你們的菜了,以我們的實力跑是跑不掉的!”
“哎喲喂…這話說的!
小友莫急,莫急…我這不…這不醞釀氣氛呢嘛…酒是沒了,話管夠…”
張老酒抹了把胡子上的酒,嘿嘿一笑,好像在分享一個爛大街的八卦︰
“嗝…明白就好!
省得我費口水!
不然你以為我們這幫在外面放個屁都能崩碎山頭的老家伙,為啥在這破地方跟你這小娃娃‘講文明懂禮貌’?
還不是被這該死的‘無界’法則給削了!
削得跟你們這些…呃…比你們這些‘嫩芽兒’也就高那麼一丟丟!
雖然嘛…”
他又打了個酒嗝,晃了晃手指︰
“咱這被壓到‘接近鑄基期’的實力,但收拾你們倆小崽子,那還是跟玩兒似的!
不然你以為……”
他指了指金娘子︰“她能忍住不把你毒成帥哥木乃伊放床頭闢邪?”
又指了指屠五味︰“他能忍住不把你當‘顏值調味料’撒他那鍋怪湯里提鮮?”
金娘子︰“……”
屠五味︰“……”
“醉鬼!你話太多了!”
金娘子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張老酒的解密。
她身下的百足蜈蚣腳騷動不安。
“多嗎?”
張老酒卻像是完全沒感受到她的怒火,依舊一副醉醺醺的模樣,酒嗝越打越多。
他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小友,還沒明白嗎?”
他用一種拉家常般的語氣,卻說著最駭人听聞的話︰
“你以為你們這些進來的修士為什麼晉級那麼容易、那麼快?
你們就是被散養的溜達雞。
這所謂的‘靈氣山谷 ’,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個天大的養蠱場!
是這‘無界’之中,那些被漫長歲月磨滅了肉身、只剩下殘魂的老怪物們,聯手精心編織的巨大陷阱!”
他的聲音不大。
“他們!”張老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無法離開這個鬼地方,更無法真正意義上地復活。
所以,只能借助這所謂的‘試煉’。
一方面,吸引外界如我們這般,活得夠久、實力夠強的‘強者’,以分身的方式進來,充當你們的試金石,也磨練你們,讓你們實力增長的更快。”
他頓了頓,伸出髒兮兮的手指,先是指了指那扇高聳緊閉的龍門,然後又指了指地上那個孤零零的玉盒子,最後,他的手指落在了徐神武懷中的小豹子身上。
“前輩……但是每次試煉都有出去的人,最後都名揚天下啊!”
“呵呵!你也太天真了?你確信出去的人就是他們本人嗎?
越驚艷絕絕的人,其實早已經被那些老怪物鵲巢鳩佔,也有少數真的安全出去的人。
不過,那就是為了吸引像你們這樣,擁有‘特殊體質’或者‘特殊機緣’的年輕修士不斷的進來參加試煉…
不給你們希望,哪還有人一波波前僕後繼吧?”
“他們壓制實力,美其名曰是為了篩選,是為了所謂的‘公平’?狗屁!”
張老酒啐了一口︰“那只是做局者為了讓她們這些手實力卑微的殘魂,能有機會,在你們這些人實力增長後還能壓制住你們,來進行奪舍……”
他的笑容充滿了嘲弄與憐憫︰
“奪舍重生!
佔據你們年輕、健康、充滿無限潛力的嶄新軀殼!
從而徹底擺脫這個囚禁了無數年的該死囚籠!”
這番話讓徐神武和王有財都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徐神武瞬間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
“這些老怪物果然也是‘偷渡客’!
也是擠破頭鑽進來找寶貝的!
雖然等級壓低了,但至少還是接近鑄基的實力,何況這幫老油條的戰斗經驗、陰人手段、保命底牌,隨便掏點出來,碾死凝氣小菜雞,還不是跟碾螞蟻似的?
這老登說的道貌岸然,其實他們和那些所謂的殘魂又有和何區別?
不一樣欺負人嘛!”
徐神武有點郁悶,指著白無墨那嘩啦啦飄的紙片身體,道︰“白前輩,您這‘紙片人’狀態,是不是也能隨手畫個圈圈詛咒死我們?”
白無墨紙片身體微妙地波動了一下,沒否認,禿筆尖的死氣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