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徐神武手中那把平平無奇的長劍上。
那把劍,沒有鋒芒,沒有寶光,甚至連一絲靈力波動都感受不到,就像是一塊頑鐵。
他們看不透,正因為看不透,所以才有點忌憚。
一個凝氣一境的修士,憑什麼破禁、奪寶、引動龍門?
答案,或許就在這把劍上!
一瞬間,徐神武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了一群饑餓了千百年的凶獸面前。
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試圖將他從里到外剖析個干干淨淨。
再這樣下去,不等他們為了龍門打起來,自己就會先被他們聯手“處理”掉!
不能坐以待斃!
得想辦法活活稀泥!
但是這些人實力高深,根本看不透,卻也沒有別的辦法!
難道這次真的要折到這里了?
白無墨這個“紙片人”書生,卻盯著徐神武…懷里的小雷紋豹幼崽。
“異獸……活著的……雷紋異獸幼崽……妙……妙啊!”
他向前虛踏一步,身形就像一片沒有重量的柳絮,手中的禿筆在空中比劃著,已經開始構圖。
那姿態,既像是在欣賞絕世珍寶的雅士,又像是看到了完美實驗品的瘋子。
“這位小友,”他終于將目光從幼崽身上挪開,投向徐神武,語氣卻依舊黏在那小獸身上
“可否……可否借你這小獸一觀?公子我……我只需拓印其形,摹其神韻,絕不傷它分毫……”
他頓了頓,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露出一口白得 人的牙齒,補充道︰“……大概。”
“嗷嗚!!”
小雷紋豹顯然不信他的鬼話。
對著白無墨呲開滿是乳牙的嘴,一道道細碎的金色電弧在它爪間和牙縫中跳躍,發出清脆的 啪聲。
徐神武將小豹子往懷里又攬了攬,擋住了白無墨那幾乎要將小豹子生吞活剝的視線。
士可殺不可辱!
有趣的是,其他幾個老怪物對這個小妖獸似乎興趣不大。
金娘子、鬼廚屠五味和補丁婆婆的目光在徐神武身上掃了幾圈,便失去了興趣。
在他們這些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妖邪眼中,徐神武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劍,鋒銳、純粹,帶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銳氣。
這種人,骨頭硬,魂魄也硬,啃起來費勁,還沒什麼油水。
而且就一把破劍!
一個小妖獸!
如果無用,直接拍死就完了!
而他旁邊的那個小胖子……就不一樣了。
王有財,此刻正抱著那個雕刻精美的玉匣,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不知道,他身上那旺盛的氣血、因為緊張而溢散出的精氣神,以及懷里玉匣中透出的那股子奇異香氣。
在這些老怪物眼中,簡直就像是黑夜里的一萬瓦探照燈,又亮又香,充滿了誘惑。
“火力”瞬間轉移,幾道或貪婪、或殘忍、或詭異的目光,如同三座大山,轟然壓在了王有財身上。
“胖子……胖子就活該是吧?”
王有財欲哭無淚,兩條腿抖得像是在打擺子。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狼窩的唯一一塊五花肉,周圍全是流著哈喇子的餓狼。
金娘子那條覆蓋著暗金色甲殼的蜈蚣長尾終于從陰影里全部出來了,此刻緩緩盤旋,在地面上刮擦出“沙沙”的輕響。
她的像一條美女蛇般扭動過來,眼波流轉間媚意橫生,黏在了王有財身上……或者說,是他抱在懷里的那個玉匣子上。
“嘖嘖嘖……”
金娘子朱唇輕啟︰ “小胖哥,你這懷里揣的是什麼寶貝呀?
這股子香氣,真是霸道,隔著這麼老遠,就饞得奴家這百足千節都跟著發癢……
若奴家沒猜錯,這莫不是傳說中能讓修士破境、凡人延壽的‘龍涎香’?
可瞧你這一身窮酸打扮,倒不像是有這等福緣的人啊?”
她每說一個字,那股若有若無的香風就更濃郁一分,王有財只覺得自己的骨頭縫里都在冒寒氣。
王有財嚇得渾身一哆嗦,抱著玉匣的胳膊肘一軟,險些就將這催命的寶貝給扔了出去。
“仙……仙子姐姐!
您……您誤會了!”
王有財的舌頭打了結,臉上的肥肉直抖︰ “
這……這里面就是一些普通苔蘚泥巴!
對!不值錢,真的不值錢!”
他急得快要哭出來。
“普通?”
一聲沙啞的像是鐵鍋摩擦的聲音低喝。
一直佝僂著身子,專心致志攪動著他那口冒著氣泡的“萬獸羹”的鬼廚屠五味,霍然抬起了頭。
他那張猙獰的夜叉面具下,一雙綠豆般的小眼楮迸射出餓狼般的貪婪精光,鼻子翕動起來,發出了“呼哧呼哧”的聲響。
“龍涎香!是純正無比的龍涎香!”
屠五味很肯定地道︰
“錯不了!這股子異香,還夾雜著一絲地脈靈氣!
小胖子,你當老子這苦練了三百年的‘鼻功’是擺設不成?”
听到著“鼻功”兩個字,徐神武差點沒噴出來。
這世界的人雖然不弱智,但是起名字似乎很草率啊!
屠五味一揮手中的巨大骨勺,鍋里那不知由多少種生物熬成的濃湯劇烈翻滾,一顆碩大的、布滿鱗片的眼珠子翻了上來,瞪著王有財的方向。
“快!把它扔過來!”
屠五味伸出了一只油膩的、指甲縫里塞滿黑泥的爪子,遙遙指向王有財︰
“老子的‘萬獸歸元羹’正熬到緊要關頭,就缺一味能調和百獸戾氣、升華靈韻的‘香引’!
把它給了我,等羹湯熬成,老子分你一碗!
保證你喝下去脫胎換骨,力大無窮……
嘿嘿,頂多就是身上多長幾條腿,或者長出幾片鱗,不算什麼大事!”
王有財的臉瞬間從煞白變成了慘綠,他看著那鍋里沉浮的斷肢殘骸和那顆巨大的眼珠,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我不喝湯!
謝謝您 !
我……我怕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