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黑!
這是進入密道後的第一感覺。
不是普通的光線被遮蔽,而是一種能吞噬一切的的黑暗。
緊接著是失重感,腳下的石階陡峭而濕滑,幾乎是垂直向下。
王有財肥胖的身體在通道里不斷磕磕踫踫,嘴里發出一連串的痛呼和咒罵,但他依舊死死護著胸前的玉匣。
他前面的兩個傀儡,“富貴”和“平安”,關節發出“ 啷、 啷”的摩擦聲,笨重地腳步,在這通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而前方,徐神武的腳步聲,不快不慢,沒有絲毫的慌亂。
密道向下,四壁和地面皆由暗紫色晶石鋪就。
隱隱還有低沉的、好像從極遠處傳來的雷鳴悶響!
“哥哥!您慢點!等等小老弟!”
王有財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滑溜的晶石地面上追趕,氣喘吁吁︰
“這味道……這動靜……我怎麼感覺像是鑽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底下?
還是燒糊了的那種!”
王有財的聲音、兩個傀儡 啷 啷聲,徐神武的腳步聲,三種截然不同的聲響,被這狹長的地道,混合成一種詭異的交響樂。
“我說……哥哥,咱們還要往下走多遠?
這鬼地方,啥都看不見,有點 得慌。
我總覺得不是好兆頭!”
“怎麼,怕了?死胖子!
你那點兒財迷心竅的膽子呢?
說不定下面就有個黃金古國,到時候你抱著金元寶睡,還怕什麼鬼。”
“我呸!”
王有財啐了一口道︰“哥哥,錢是好東西,可也得有命花啊。
這地方……真的很不對勁噯。”
就在這時,密道的前方傳來的詭異鼓聲。
這鼓聲並不快,三聲一頓。
咚……咚……咚……
鼓聲再一次響起,又好像不是敲在鼓上。
每響一下,都讓徐神武和王有財的氣血一陣翻涌。
“這是鼓?有人在敲鼓?
怎麼听著……听著我心里發慌,好像馬上要死了一樣……”
徐神武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能感覺到這鼓聲中蘊含著一股怨氣。
“別怕,跟緊我。
是福是禍,總要看個究竟。”
聲音的來源,就在前方那片隱約的光亮處。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鼓聲傳來的前方,緩緩靠近。
通道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這里是一個不大的圓形石室,約莫十丈見方。
石室的構造很簡單,除了腳下的青石板,再無他物。
一盞孤零零的油燈懸于半空,火苗幽綠。
四周的石壁上刻滿了早已風化、難以辨認的詭異符號。
石室中央,只有一面鼓。
一面暗紅近乎漆黑的鼓,就那麼憑空懸浮在半空中。
它離地三尺的空中,沒有繩索,沒有支架,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托舉著。
鼓身不大,直徑不過兩尺,不過一人懷抱大小,卻散發著一股邪異氣息。
讓人只看一眼,便有點心神欲裂的感覺。
這應該就是那鼓聲的來源。
但這還不是最駭人的。
最駭人的是那面鼓!
他不是普通的鼓!
鼓身由枯骨捆扎,邊緣還掛著幾縷干枯發黑的長發,隨著從未知角落吹來的陰風微微晃動。
那鼓面,根本不是什麼獸皮!
那是一張人皮。
而是一張完整人皮!
皮膚的紋理、毛孔,甚至是一些細小的痣,都清晰可見。
人皮被繃得很緊,表面呈現出一種蠟黃色,但皮下的青筋血管卻依然清晰可見。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張人皮的面部特征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
那是一張女子的面容!
清秀絕倫的臉,柳葉眉,杏核眼,本應是風華絕代,此刻卻永遠定格在了一個絕望的瞬間!
她的雙眼圓睜;
她的嘴巴大張!
這哪里是一面鼓,這就是一個被活生生煉制成的詛咒!
“哥哥,這就是那面鼓?
這……這是人皮做的?
什麼變態會搞出這種玩意兒?
我的老天爺……”
王有財指著那面人皮鼓,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徐神武的也被驚到了。
他見過太多詭異之事,可眼前這面用活人皮制成的邪鼓,其惡毒與殘忍,依舊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這時!
咚……咚……咚……
鼓聲再響!
兩人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敲擊鼓面,是那面鼓自己在震動!
隨著每一聲鼓響,鼓面上那張面容,便會抽搐一次!
那雙絕望的眼楮里,有血淚滲出,那張嘴,也咧得更大了!
那栩栩如生的皮膚就像要活了過來,眉心緊鎖,眼角撕裂!
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次震動,都是一次酷刑的重演。
每一次鼓聲,都是一個靈魂在油鍋里被反復煎熬!
“咱……咱們到底要干嘛?
要不……要不咱們還是先撤吧?
我感覺這地方多待一秒都得折壽啊!”王有財感到極度不適。
“咚——咚——咚——”
鼓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就像一支亡靈的軍隊正要發起沖鋒。
整個石室都在嗡嗡作響。
王有財已經撐不住,翻著白眼軟倒在地,身體還在隨著鼓聲的節奏一下下抽搐。
徐神武的意識領域那不是一般的強,那是經過千錘百煉多次蛻變的。
所以他還可以頂得住。
“是聲波攻擊?還是精神干涉?”
徐神武腦中飛速判斷。
“九娘……九娘啊……我又听見你敲鼓了……”
一個沙啞的,充滿了無盡悲愴的哭聲,突兀地從石室的陰暗角落里響起。
徐神武悚然一驚,循聲望去。
只見角落的陰影里,不知何時竟跪著一個人!
那人衣衫襤褸,形如乞丐,頭發雜亂的像個鳥窩。
他的雙眼位置,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窟窿,邊緣的皮肉翻卷,早已結上了黑色的血痂。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用手指剜去了眼珠!
兩行渾濁的液體,混雜著血絲,正從那空洞的眼眶中不斷流出,滑過他滿是污垢和皺紋的臉頰。
此刻,這個瞎眼的老者正對著那面人皮鼓的方向,一次又一次地將額頭磕在冰冷的石地上,發出“砰、砰”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