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的親哥,你瘋了!”
王有財驚叫出聲。
徐神武沒有理會王有財,只是感受著自身和周圍的變化。
當他踏出那一步時,那股籠罩在他身上的威壓,竟真的……減輕了一絲。
有效!
徐神武心中一凜,既驚又喜。
他再次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次,他清晰地感覺到,池水中那重新出現的絲絲縷縷的紫金之氣,竟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流動得稍微快了一些。
那股無形的威壓,也隨之又減弱了一分。
一步,又一步。
他離那口神池越來越近,已經能清晰地看到池水里那個美女周圍氤氳的紫金光霧。
王有財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他只能蜷縮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禱那池中的“神仙”或者“妖怪”不要注意到自己。
終于,徐神武停在了池邊,距離池水,僅有三步之遙。
到了這里,那股威壓已經幾乎完全從他身上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親和感。
這種感覺很親切、很熟悉!
可是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池中的紫金之氣,歡快地在他面前繚繞,甚至有幾縷調皮地探出水面,想要觸踫他。
他低頭,再次看向池底。
這一次,他看得更加真切。
那道身影依舊靜靜地躺著,姿態沒有絲毫變化。
但徐神武卻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隔著那層朦朧的光暈,他能感覺到一雙眼楮,正在注視著他。
良久,良久。
環繞在徐神武身邊的紫金之氣,緩緩縮回了池中。
徐神武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早已被冷汗濕透,幾乎虛脫。
剛才那短短片刻的對峙,比他經歷過的任何一場生死大戰都要凶險萬分。
王有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了半天,才後怕地說道︰
“我的娘啊……她活過來了嗎?剛才……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東西……她肯放我們走了?”
徐神武沒有立刻回答,他目光復雜地望向那神池,那里已經看不到一絲紫金色的光芒。
他的心,依舊在狂跳不止。
那個沉睡在池底的身影,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她為什麼會在這里,以這種方式沉睡?
她又在這里,沉睡了多久?
是千年,萬年,還是更為久遠的、無法想象的漫長歲月?
就在這時,那女子睫毛微動,眼楮居然睜開了,看向徐神武……
那目光穿透了澄澈的池水,跨越了短短數米的距離,卻好像也跨越了無盡的星河與亙古的時光,落在了徐神武的身上。
那眼神太復雜了,初時帶著一絲初醒的迷茫,似是沉睡了太久,不知今夕何年;
隨即,那迷茫便被一種滄桑所取代,好像看盡了世間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而最終,所有的滄桑與迷茫都盡數褪去,化成了一種足以將人溺斃的欣喜與眷戀情緒。
怎麼說,這個情緒的變化以灰貓的筆法,都無法生動地描寫出來。
只有經歷過,才知道!
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眼神。
徐神武的心髒一縮。
“容惜雪?”
這個女人居然和容惜雪長得一模一樣!
但他可以對天發誓,他從未見過這樣一雙眼楮。
他認識的容惜雪,那個游走于各方勢力之間、為容族崛起而殫精竭慮的女人。
她的眼楮里或許有算計,有嫵媚,有決絕,甚至有過一閃而逝的溫柔,但絕沒有眼前這種純粹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神性光輝。
她們的面容真的一模一樣,可靈魂卻好像是光與影的兩極。
雲夢山上的那位,是掙扎于紅塵泥沼的“人”。
而池中的這位,是超脫于三界之外的“神”!
就在徐神武還在震驚之時,池底的“神”,動了。
沒有掙扎,沒有劃水,她就像一朵沒有重量的羽毛,又像一縷被微風托起的輕煙,以一種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姿態,緩緩地、筆直地從池底向上飄浮而起。
清澈的池水,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水流順著她玲瓏起伏的曲線向兩側滑開,卻沒有一滴能夠真正沾濕她的肌膚。
她就像是水中的君王,萬流歸宗,卻又縴塵不染。
“咕咚。”
王有財咽了一口唾沫,雙腿開始不自覺地打顫。
這哪里是什麼“大美人兒”,這分明是……是水里的妖神啊!
隨著女子的上升,她那完美無瑕的胴體也一寸寸地展現在兩人面前。
那是一種超越了世俗色欲的美,聖潔得讓人不敢生出半點褻瀆之心。
就好像天地間所有的靈氣都鐘情于她,將她雕琢成了最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終于,她完全浮出了水面,懸停在半空之中,赤足離水面僅有寸許,腳下蕩開一圈圈漣漪。
她看著岸邊手足無措、甚至還抓著那條小皮內褲遮掩下半身的徐神武,笑了。
那一笑,春回大地,萬物復甦。
整個山洞都在瞬間明亮了幾個度數,空氣中那原本若有若無的清香瞬間濃郁了百倍,沁人心脾,讓人神魂飄搖。
那笑容里沒有絲毫的魅惑,只有無盡的溫柔、無盡的眷戀,以及一種……寵溺。
是的,寵溺。
就像是看著一個調皮了許久、終于回到自己身邊的孩子。
徐神武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這算什麼?
他被一個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絕色女子,用看自家孩子的眼神盯著?
而且還是在他如此不雅的造型之下?
這讓他渾身不自在,好像所有的秘密都在對方那清澈的眼眸中無所遁形。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荒謬的錯覺,自己手中那條皮內褲,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滾燙和窄小。
女子沒有說話,或許是沉睡了太久,尚不能言語。
她只是維持著那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笑容,緩緩地,朝著徐神武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完美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手,五指縴長,指甲圓潤,如玉雕,如雪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