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神武仰望著這片顛覆認知的奇景。
腳下是通往上方寒潭的通道入口,頭頂則是那片宏偉瑰麗、卻倒懸著的水晶宮殿群。
強烈的空間錯位感讓他頭暈目眩。
“嘻嘻,看呆啦?大哥哥?”
那清脆空靈的童音再次響起,這次似乎近在咫尺,卻又無法鎖定具體位置。
聲音在剔透的冰晶宮牆間回蕩。
“跟我來呀,里面更好玩!”
徐神武定了定神,握緊了手中的“撓撓”。
雖然此地無水,但空氣也冰冷刺骨,沿著腳下那層流動著浮光的“地面”,小心翼翼地朝著宮殿群的中心——那座最為宏偉的倒懸主殿走去。
宮殿群的所有細節都違背常理。
尖頂如劍,直刺下方;
飛檐斗拱,如倒掛的冰晶叢林;
雕梁畫棟,其上描繪的並非祥瑞仙禽,而是一具具不知是什麼生物的骸骨、以及無數雙在寒冰中凝固、充滿絕望的眼楮。
宮牆、廊柱、乃至腳下的“地面”,都散發出法則波動。
宮殿內部沒有光源,光線來自宮殿本身。
經過無數稜面的折射、散射,將整個空間渲染得光怪陸離,就像置身于一塊巨大無比的、內部孕育著星河的寒冰寶石之中。
亭台樓閣鱗次櫛比,卻空無一人。
沒有守衛,沒有僕從。
死寂!
終于來到倒懸主殿門前。
兩扇高達百丈、由整塊玄冰雕琢而成的巨門緊閉。
門上瓖嵌的兩顆巨大藍寶石,就像玄冰鱷的眼楮,此刻正“注視”著渺小的徐神武。
寶石內部有寒流在旋轉,散發出恐怖的威壓。
門楣之上,三個由無數細小淚珠狀冰晶凝聚而成的大字︰永淚殿。
“大哥哥,別怕‘小藍’和‘小藍二號’,它們只是門環,就是凶了點。”
稚嫩的童音再次響起,好像在談論自家養的小狗。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兩顆巨大的寶石光芒微微收斂,威壓也減輕了些許。
緊閉的殿門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進來吧!我的‘玩具屋’在里面!”
徐神武有點頭皮發麻,“玩具屋”?
怎麼有股陰森森的感覺?
他硬著頭皮,一步踏入永淚殿。
殿內景象更是驚人。
空間比外面看起來還要廣闊無數倍,好像自成一界。
穹頂倒懸著無數巨大的、形態各異的冰稜,每一根冰稜核心都封凍著一滴晶瑩剔透、散發著不同情緒波動的淚珠——有絕望,有哀傷,有憤怒,有思念……億萬淚珠的光芒匯聚,像倒懸的悲傷星河。
大殿中央,並非王座,而是一個巨大的、由寒冰構成的……旋轉木馬!
只不過,木馬的造型並非溫順的駿馬,而是一頭頭咆哮的玄冰鱷、扭曲哀嚎的冰魄幽魂、以及形態可怖的深海巨怪!
它們被寒冰禁錮在奔跑、撕咬、掙扎的姿態上,栩栩如生。
旋轉木馬的中心支柱,則是一根巨大的、不斷滴落著幽藍液體的冰柱,那液體落地即化作一朵朵微小的、轉瞬即逝的冰蓮花!
而在那詭異旋轉木馬的最高處倒懸視角的最低處),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晃蕩著雙腿,笑嘻嘻地看著進來的徐神武。
那是一個約莫四五歲模樣的小男孩。
粉雕玉琢,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穿著一身冰晶絲線編織成的短褂短褲。
他的頭發是奇異的冰藍色,披散著,發梢有細碎的冰晶在飄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楮——一雙巨大、清澈、純淨的眸子,純淨得不含一絲雜質。
眼神里充滿了孩童般的天真好奇,但深處卻藏著一抹與年齡極不相符的、看透世事的漠然和……倦怠。
他周身沒有絲毫強大的能量波動,好像就是一個普通的冰娃娃。
但他坐在那由巨獸構成的旋轉木馬上,身處這億萬悲傷淚珠的星河之下,本身就構成了一幅極致詭異、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他笑嘻嘻地,小腳丫一晃一晃,手指隨意地指向下方倒懸視角的上方)的一根冰稜︰
“看,那是三百年前一個很厲害的劍仙留下的‘不甘之淚’,他想劈開寒潭逃出去,結果被‘小花們’拖進來啦,最後凍成了冰渣,就剩這滴眼淚還有點意思。”
語氣輕松得像在介紹一顆糖果。
“大哥哥,你唱的歌真難听。”
小孩歪著頭,藍寶石般的眼楮盯著徐神武︰“不過,你手里的‘小火棍’挺有意思的,借我玩玩?”
他的目光落在了徐神武緊握的“撓撓”上,眼神里充滿了孩童看到新奇玩具的渴望。
徐神武心中一緊,這“撓撓”可是釣叟給的寶器,更是他在這鬼地方保命取暖的關鍵!
“這…這個…”
“不願意?”
小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整個大殿的溫度驟降。
億萬淚珠的光芒也變得冰冷銳利,鎖定了徐神武。
那些被冰封在旋轉木馬上的巨獸怨靈,也發出了咆哮。
無形的壓力如同億萬鈞冰山,轟然壓在徐神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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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徐神武感覺血液都快凍僵了,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這小孩的喜怒無常和恐怖實力遠超他的想象!
他毫不懷疑,只要對方一個念頭,自己瞬間就會變成這“永淚殿”的又一滴眼淚!
徐神武只能加速用手中的“撓撓”來騷自己!
“嗡——!”
一股暖流瞬間驅散了徐神武身上的部分寒意,讓他精神一振。
更重要的是,當這股暖意擴散開時,那小孩冰冷鎖定徐神武的目光,陡然一變!
小孩露出了驚愕、迷茫,甚至…一絲渴望!
不再是孩童對新玩具的渴望,而更像是一個在永恆的黑暗寒冷中跋涉了無盡歲月的旅人,突然看到了一縷微弱的、卻象征著“溫暖”與“生命”的……光!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