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鼎元大道內豪華商鋪,是丹鼎城璀璨的冠冕和精致的面容.
是秩序井然、奢華優雅、充滿儀式感的秀場。
是品牌,權威的代名詞。
那丹市就是丹鼎城粗壯的根系和奔騰的血管。
它混亂、喧囂、卻充滿原始生命力,
無數的靈藥靈材、低階丹藥、和各種上面淘汰下來的殘次品在這里流通。
在這里你甚至可以找到任何一種五品以下的靈藥,並且可以成規模地買賣,可以說丹市就是整個寧州丹藥體系的心髒。
兩者看似截然不同,卻相互依存共同構成了丹鼎城的丹藥體系。
沒有丹市的根基,鼎元大道的繁華便是空中樓閣,沒有鼎元大道的繁華,丹市的活力也將大打折扣。
……
沈旭還沒有接近丹市,便听到了巨大的喧囂聲.
他感覺一頭扎進了一個由千萬種氣味組成的漩渦。
靈藥根睫上新鮮泥土的腥氣、濃郁刺鼻的藥香、干藥材的塵土氣、動物皮毛骨頭的腥羶味、甚至還有淡淡的血腥和腐敗氣息……
這些氣味濃烈、原始、不加掩飾,極具沖擊力。
這里的街道相對鼎元大道很是狹窄曲折,攤位和店鋪見縫插針地擠在一起,甚至蔓延到巷弄深處。
貨物赤裸裸地堆疊、懸掛、攤開。
成捆帶著泥的靈草像柴火一樣摞著,色彩斑斕的藥材鋪在草席上任人挑選,巨大的獸角、龜甲倚靠在牆邊。
成桶的粘稠樹膠或獸血散發著異味,各種奇形怪狀、叫不出名字的礦石隨意堆放在角落……
一切都顯得原始、粗獷、充滿野性的活力。
如果說鼎元大道的人多是衣著體面的買家和丹師,而丹市則是三教九流的大熔爐。
皮膚黝黑、手腳粗壯的采藥人,眼神精明、滿口行話的藥材販子,推著沉重獨輪車的力工。
現場處理藥材的工匠,混跡其中尋找便宜貨或特定材料的小丹師和散修。
人流摩肩接踵,推搡擁擠,耳邊的喧囂聲震耳欲聾,但依然可以听到商販聲嘶力竭的吆喝聲。
“上好的百年紫紋參,剛出土 !”
“最低價咯!清倉處理寒光藤!”
交易在這里是直接的、赤裸的、甚至帶著點野蠻。
有人問價時,商販們唾沫橫飛,手勢翻飛,面容猙獰地與顧客討價還價。
買家會用手直接掰開藥材檢查斷面,用特制的小刀刮下粉末品嘗或用火灼燒觀察煙色,與賣家爭得面紅耳赤。
厚厚的丹票在油膩的桌面上點驗,空氣中彌漫著金錢的氣息。
……
不過這一切都和沈旭無關。
他今天的目的地是丹市的核心,百草坊。
百草坊是整個寧州靈藥原材料的盡頭,是寧州藥材商最重要的出貨地,也是各大丹坊、丹閣的原料源頭
百草坊所在區域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區域,棚戶與露天攤位交錯。
從最基礎的車前草、止血藤,到珍稀的龍涎果、涎魂草或其替代品、殘次品,應有盡有。
而馬大哥能在那里擁有一間攤位,絕對算得上是丹鼎城底層修士中混的非常好的那一種。
不過根據馬大哥所說他那間攤位也算是傳承之物,幾百年前他家就在那里賣藥材,每年都要交不菲的攤位費。
順著馬大哥所說的位置和標志物,沈旭穿過擁擠的人流,在百草坊的靠近西南角的位置找到了馬大哥的攤位——老馬藥鋪。
巨大的頂棚下,一間不足五平米的攤位在眾多商鋪之間並不顯眼,鋪位後一位眉頭緊鎖的婦人正輕輕安慰著在襁褓中哭鬧的嬰兒。
“這位大姐,我想問一下這凝血草怎麼賣的?”沈旭變幻了容貌來到攤位前開口問道。
看到有客人來,婦人急忙抱著嬰兒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凝血草是十枚養氣丹一株,如果客人要的量比較大的話,還可以再優惠一些。”
“大姐你丈夫呢?上次我來的時候還是他在,這次怎麼讓你帶著孩子來這里受苦。”
“這個……他有些事情耽誤了,是不是客人和他有什麼約定的交易,和我說也是一樣的。”婦人眉眼中的愁緒始終散不去。
“不知道大姐認不認識這個?”沈旭拿出了一枚寶石戒指。
“這是……你怎麼會有我丈夫的戒指!”婦人的聲音立即冷了下來。
“大姐你先不要著急,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你丈夫去了什麼地方。
我既然能拿到這枚戒指,我想你應該對我的身份有些猜測。
而且這枚戒指是你丈夫親自交給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證明他對我的信任。”
听到沈旭的話,婦人撲通一下跪倒在了沈旭的身前,“大人,我家男人真的是無辜的,他就是想多賺點錢,真的沒想擾亂丹市的秩序,我求求你放過他吧!”
婦人抱著孩子聲淚俱下地乞求道,她懷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情緒,也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幕頓時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而沈旭頓感無奈,這並不是他的本意,于是厲聲開口道︰“如果你還想你丈夫出來的話,就好好配合我的工作,而不是這里搞砸我的任務。”
“老大,那人似乎有些嫌疑呀!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此刻正在秘密關注老馬藥鋪的一位年輕人開口道。
“你有那個實力嗎?”更為年長的男人敲了敲年輕人的頭。
“不過那人確實有嫌疑,我去上報兩位大人,你在這里繼續盯著他。”
而這時婦人听到沈旭的話後,慌忙站了起來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不知民婦有什麼能幫到大人的?”
“很簡單,幫我找到那些現在手中還有流螢草的人,說有人要收購他們手中的流螢草,依舊是比市價高三成,我要買下整個丹鼎城的流螢草!”
“這……”婦人不禁有些猶豫。
“你忘記我的身份了,有我為你作保你怕什麼。
而且你不怕你丈夫囤積的流螢草全部毀在手中嗎?那麼你們連今年的攤位費都付不起了吧!”沈旭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