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你為什麼非要讓我去廣川域?”
“你這麼能拈花惹草,又嗜色如命,若是不把你帶到身邊看著,說不定哪天就被不知哪里來的野女人給拐跑了。
就像李靈慧那般,若不是我來到了百花城,你豈不是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我有那麼惡劣嗎?”沈旭撓了撓頭。
“即使你不在意她們,也難免她們往你的身上撲。
一次兩次你可以抵御住誘惑,但時間拉長後,我不太相信你能管住你的下面。”商雪衣略顯鄙夷瞥了他一眼。
“我可以保證為雪衣你守身如玉,雪衣你能放我走嗎?”沈旭試探著問道。
“除非你把你自己閹了。”商雪衣笑道。
“那還是算了!”
“看來廣川域我是非去不可了。”沈旭輕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魔女想讓他去廣川域很大可能是想讓他避開未來的戰爭。
“我並不想強迫你,如果你自願跟我去那自然再好不過,如果不願意,我也有辦法讓你願意。”
“這還不叫強迫!沒人比你更懂強迫!”沈旭在心里瘋狂吐槽。
廣川域他是不會去的,這輩子都不會去的,他必須要找到方法逃離魔女的魔爪。
但情花的威脅始終懸在他的頭頂,他必須盡快解決這個問題,要不然他無法離開李靈慧,也就無法逃離商雪衣。
現在他已經知道解藥可能和神女有關,那明日的神女峰之行就很重要。
百花盛典即將開啟,而他現在卻自身難保。
“雪衣你為什麼要來百花城?”沈旭開口問道。
“我來觀光。”
沈旭搖了搖頭,“血煞宮的少宮主不會因為這點小事來到一個小城市,盡管這里有著無與倫比的美景。”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你只需要百花盛典結束後跟我離開,其他的任何的事情都不需要關心。”
沈旭沉默了下來,看來血煞宮確實參與進了百花城的事情中,他們又想從中得到什麼?
感受到沈旭的沉默,商雪衣出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剝奪了你的自由?”
“怎麼會!按照你的概念,弱者只有被強者支配的權利,又何談自由!”
“沈旭……”听到這句話,商雪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我要去浮生館拜訪一位長輩,雪衣你要不要陪我去?”
“浮生館,那個即將被十大花舫除名的花舫。”
“連你都這麼說,看來她們今年真的很危險。”沈旭笑道。
“能問一下你和那人的關系嗎?”
“也沒什麼特殊的關系,我和他在天劍城相遇,同行至百花城也算積攢了一些友誼。
臨別之前他邀請我去浮生館,今天有機會,我便想去看一看,不知是否可行?”沈旭看向了商雪衣。
“既然你想去,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另外我也想多認識一些你的朋友。”
“多謝!”沈旭行禮道。
“沈旭,你其實不必這樣。”商雪衣蹙眉道。
“既然以後我要去廣川域,肯定要靠你的庇護才能夠活下去,屆時你便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現在對你客氣一點沒有壞處。
畢竟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清楚,也許哪一天我惹你不高興,就會葬身在那里,我小心一點總沒有錯。”
“你是在用這種方法表達你的不滿嗎!”
“我怎麼敢對血煞宮的少宮主表達不滿,我很惜命的?”沈旭笑道。
商雪衣嗤笑了一聲,“哼!既然你那麼想听我的,那就一直听下去!最好听一輩子!”
“你不可能束縛我一輩子。”沈旭面色有些陰沉。
“只要你比我弱,你就要听我一輩子。”
……
如今的沈旭倒也算得上身價百萬,只要出示那張紫金丹票沒有任何一座花舫可以拒絕他。
與其他十大花舫的璀璨奪目相比,浮生館龐大的船體在眾多花舫中,以其龐雜而和諧的混搭風格引人注目。
雖無攬月之空靈、醉仙之豪奢,卻自有一股扎根塵世的蓬勃生氣。
船體依舊龐大,融合了多種風格的裝飾華美異常,東側的飛檐斗拱,西側的圓頂露台,南側的水榭平台皆精美無比。
代表“浮生萬象”的各色彩旗懸掛,色彩濃烈,船艏那幅巨大的《浮生百態圖》壁畫,描繪著市井煙火與高堂歌舞。
從岸上人群的口中沈旭得知評審團正好來到浮生館。
沈旭的目光不禁看向了商雪衣,可面前的女子面色如常,似乎對這個消息並無多少意外。
這讓沈旭不禁有些好奇商雪衣就不怕他對著評審團揭發她的魔道身份嗎?
不過他也不會揭發商雪衣就是了,他覺得魔女這麼有恃無恐肯定有後手。
想到這里,沈旭的目光投向浮生館,除了審視外,亦不乏期待。
期待著“紅塵萬象”的代表,在可能的謝幕前會奉上怎樣一場演出。
“兩位貴客安好,浮生館歡迎兩位貴客蒞臨。”一位面容姣好的芳使對他們行禮道。
“我听說評審團現在就在浮生館內,沒想到這時你們還會接客。”
“評審團要的是每個花舫最為真實的表現,要是因為評審團的到來便因此封鎖花舫豈不是違背了評審的本意。
兩位貴客來的很巧,甦仙子現今正在表演‘浮生一夢’,兩位有眼福了。”接待他們的芳使笑道。
女子的表現不禁讓沈旭有些意外,雖然外界關于浮生舫要被剔除十大花舫的謠言甚囂塵上,但浮生館內部似乎並沒有被那些流言影響到。
“雪衣你要看嗎?”
“既然遇到了,看一看也無妨。”
“那請帶路吧!”沈旭對著面前的芳使說道。
踏入浮生館內部,一股混合著茶香、酒氣、剛出爐點心的甜香,以及脂粉氣的氣味撲面而來。
紛繁但不顯雜亂,反而形成一種獨特的、充滿活力的氛圍。
但今日似乎混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焦慮。
門廳內,扮作不同職業的“百態侍者”各司其職,有伶俐跑堂的少年麻利地引路,有一身短打的“江湖客”侍者腰懸木劍,抱拳行禮,也有捧著書卷的“落魄書生”侍者吟頌著應景的詩句……
他們訓練有素,各個容貌非凡,將浮生館“包羅萬象,各得其樂”的精髓展現無遺。
對比其他花舫的精致統一,這里更顯生動真實。
船體中央最開闊的主舞台設計巧妙,可升降、旋轉,以便模擬不同場景。
舞台燈光聚焦浮生館頭牌甦挽晴,她今日身著素雅,妝容淡掃蛾眉,氣質溫婉中帶著堅韌,容貌並非絕頂,卻有一種令人舒服的親和力。
舞台中的她時而是市井中為生計奔波的賣花女,挎著花籃,嗓音清亮地吆喝,眼神靈動狡黠。
轉瞬間,她又化作深宅內顧影自憐的閨閣小姐,憑欄遠眺,一段婉轉哀怨的水袖獨舞,配合如泣如訴的琵琶,將禁錮與渴望演繹得淋灕盡致,令人動容。
下一刻,她又成了酒肆中豪氣干雲的女俠客,拍案高歌,與“江湖豪客”侍者舉杯對飲,英姿颯爽,豪情萬丈。
……
評審席上,炎陽真人神色平靜,目光深邃,呂青鋒坐姿筆挺,眼神銳利卻無情緒外露。
百花盟盟主笑容滿面,眼神溫和地掃過全場,四大家族代表如同入定,氣息沉凝。
而他們在發現沈旭進來之後,神情都不約而同發生了不同的變化。
位于評審席下的沈旭雖然知道他們在這里,但他對于他們的存在並不關心,他現在完全沉浸了舞台上的表演中。
在他看來,甦挽晴的整個表演極其流暢,情感更是真摯飽滿。
將眾生的悲歡離合濃縮于一夢之中,放在藍星也是可以進入教科書的表演。
表演結束後,眾人無不被這精彩紛呈的表演所折服,但卻無一人敢于喝彩,彷佛在這表演之下隱藏著洶涌的暗流。
“可惜了,甦大家的表演是好,可上屆那位…唉……”
“再好的頭牌,恐怕也洗不掉那樁丑聞……”
這些議論如同冰冷的針,刺穿著舞台的熱鬧,也讓甦挽晴完美的笑容下,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屈辱和疲憊。
但她卻依舊挺直脊背,倔強的目光看向了評審團,透出一種悲壯的意味。
然而,評審席上依舊波瀾不驚。
炎陽真人微微頷首,似在贊賞技藝,但眼神深處毫無溫度,“表演技藝精湛,敘事動人,浮生館于‘百態’一道,確有獨到之處。”
青鋒長老的目光在甦挽晴身上停留片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隨即便移開。
百花盟盟主笑容更深,但眼底深處那一抹憂慮並未散去。
他多問了幾句關于劇目編排和人員培養的細節,態度溫和,仿佛只是尋常交流。
四大家族的人則從頭至尾,連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仿佛眼前精彩絕倫的表演與窗外流水無異。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再精彩的表演,也改變不了已經定下的結局。
浮生館舫主李萬芳和甦挽晴帶著眾多芳使站在舞台中央,承受著所有或同情、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
但她們臉上依舊堆著感激的笑容,應答得體。
其實她們心里都明白,這禮貌的贊譽,是最後的體面,也是無情的送別。
甦挽晴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站姿,但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她為浮生館付出一切,卻要背負前任留下的恥辱烙印。
炎陽真人面無表情地掃視全場,目光在李萬芳和甦挽晴身上短暫停留,最終落回手中的評分玉簡,指尖凝聚起一絲赤紅的靈力,似乎在斟酌著落筆的分數。
空氣里彌漫的不再是花香與煙火氣,而是沉重的壓力,無聲的嘆息,以及,那即將走到盡頭的悲涼。
隨著炎陽真人指尖那縷赤紅靈力的落下,也給浮生館內的“浮生萬象”畫上了一道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