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血色真相
冰冷的空氣凝固在傅硯辭的指尖。懸浮的幽藍光屏散發著穩定卻冰冷的光暈,映著他那張如同寒冰雕琢的臉。眉骨上那道暗紅的傷口,在幽藍光線下,像一道刻入骨髓的恥辱印記。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光屏上那個標記著 [徐婉君 臨終影像(高密)] 的目錄選項上。指尖懸停在半空,距離觸踫那幽藍的字符,只有毫厘之遙。
徐婉君。
徐阿姨。
那個總是帶著溫婉笑容,像母親一樣照顧過他和林敘的長輩。她的臨終影像……會記錄下什麼?那枚u盤,這“渡鴉”密匙,又為何會在她手中?她……看到了什麼?
林敘…不是自殺。
沈知意昏迷中破碎的囈語,如同淬毒的冰錐,再次狠狠扎進傅硯辭的心髒。一股混雜著驚疑、憤怒、以及巨大悲慟的寒流,瞬間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握著“渡鴉”密匙的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細微的“咯咯”聲。
沒有時間猶豫了。真相,就在眼前。無論它多麼殘酷。
傅硯辭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出鞘的寒刃,斬斷了最後一絲遲疑。他的食指,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沉重,猛地按在了那個幽藍的選項上!
“嗡……”
光屏上的幽藍光芒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如同水面投入石子。左側的樹狀目錄瞬間隱去。整個光屏被一片深邃的幽藍佔據。
緊接著,影像開始播放。
沒有聲音。
只有畫面。像素並不算高,帶著老式監控錄像特有的顆粒感和模糊,色調偏冷,甚至有些失真,卻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真實感。
場景似乎是一間病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床頭櫃上插著枯萎的鮮花。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身影,側臥在病床上,背對著鏡頭。花白的頭發凌亂地散落在枕頭上,肩膀瘦削得可怕,隨著微弱的呼吸輕輕起伏。僅僅是這個背影,就透著一股油盡燈枯的衰敗氣息。
是徐婉君。
傅硯辭的心猛地一沉。他認出了那個背影,即使隔著屏幕,隔著像素,也能感受到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絕望。
畫面是靜止的,只有時間碼在右下角無聲地跳動。
幾秒鐘後,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一個穿著深藍色清潔工制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身影,推著清潔車,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動作熟練而安靜,仿佛演練過無數次。
清潔工!
傅硯辭的瞳孔驟然收縮!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風暴,瞬間在他眼底凝聚!就是這個人的同伙,在追殺沈知意!就是這個網絡,如同跗骨之蛆!
清潔工推著車,徑直走向病床。他沒有看床上的人,仿佛只是來例行打掃。他走到床頭櫃旁,拿起上面的空花瓶,似乎要去清洗。動作自然得無可挑剔。
然而,就在他拿起花瓶,身體微微前傾,擋住床頭櫃上方某個角度的瞬間——
他那只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極其隱蔽地、快如閃電般,將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閃爍著微弱紅光的圓形薄片,貼在了床頭櫃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動作之快,角度之刁鑽,若非高清慢放,幾乎無法察覺!做完這一切,他若無其事地放下花瓶,推著清潔車,轉身離開了病房。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追蹤器!
傅硯辭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眉骨上的傷口因為肌肉的緊繃而隱隱作痛!原來沈知意身上的追蹤信號,是這樣被種下的!在她昏迷不醒、毫無防備的時候!這群陰溝里的老鼠!
畫面再次靜止,只有病床上徐婉君那微弱起伏的背影。
時間碼無聲地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病床上的身影似乎動了一下。徐婉君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翻了個身,面向了鏡頭方向。
當她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的瞬間,傅硯辭的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張曾經溫婉慈祥的臉,此刻瘦得脫了形,眼窩深陷,顴骨高高凸起,皮膚蠟黃松弛,布滿了深褐色的老人斑。她的嘴唇干裂發白,微微翕動著,似乎在無聲地呻吟。最刺目的是她的眼楮。那雙曾經充滿溫暖和智慧的眼楮,此刻渾濁不堪,布滿了血絲,瞳孔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混合著巨大恐懼和滔天恨意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掙扎,死死地盯著鏡頭的方向!
她看到了!
她一定看到了剛才清潔工的動作!
徐婉君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似乎想掙扎著坐起來,卻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她只能死死地盯著鏡頭,眼神里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火焰噴薄而出!她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無聲地開合,似乎在用盡生命最後的力量控訴著什麼!
就在這時!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這一次,走進來的不是清潔工。是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眼鏡的醫生。他手里拿著病歷夾,步履沉穩地走到病床邊。他低頭看了看徐婉君,又看了看旁邊的監護儀器,似乎在記錄數據。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正常,那麼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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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傅硯辭的寒毛卻在瞬間倒豎起來!
那個醫生的眼神!透過鏡片,那雙眼楮冰冷、漠然,沒有任何醫生面對垂死病人時應有的悲憫或專注,只有一種審視物品般的、無機質的冷酷!而且……傅硯辭的目光死死釘在醫生白大褂袖口下方,露出的那一點點黑色戰術手套的邊緣!
是他!
那個在安全屋外,用重錘砸門的、戴面具的殺手首領!即使隔著口罩和眼鏡,傅硯辭也絕不會認錯那雙眼楮和那種冰冷的殺氣!
“醫生”記錄完數據,並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徐婉君。他微微俯下身,湊近徐婉君的耳邊,似乎在低聲詢問病情。
但傅硯辭讀懂了徐婉君眼中瞬間爆發的、更加濃烈和絕望的驚恐!那不是對醫生的信任,那是面對死神的恐懼!
“醫生”的嘴唇在口罩下微微開合,似乎說了句什麼。
徐婉君渾濁的眼楮猛地睜大!瞳孔劇烈收縮!那里面翻涌的恐懼和恨意達到了!她枯瘦的手指猛地蜷縮起來,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單!喉嚨里發出“ … …”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嘶聲!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
“醫生”直起身,冷漠地看著徐婉君瀕死的掙扎。他甚至伸出手,看似安撫地拍了拍徐婉君的手背。但就在他手掌落下的瞬間——
徐婉君那只蜷縮的手,如同回光返照般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她猛地抬起手,不是去抓“醫生”,而是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將一個東西,塞進了自己枕頭下面靠近牆壁的縫隙里!
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但傅硯辭看得清清楚楚!那東西,赫然是一枚小小的、深灰色的金屬u盤!正是此刻連接在讀取器上的“渡鴉”密匙!
“醫生”似乎並未察覺這細微的動作,或者他根本不在意。他最後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如同風中殘燭般的老人,轉身,步履從容地離開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徐婉君一個人。
她死死地盯著門口的方向,眼神里的恐懼和恨意如同凝固的岩漿。她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裂般的嘶聲。她的嘴唇無聲地、一遍又一遍地開合著,似乎在反復念著幾個字。
傅硯辭死死地盯著她的口型!
“……林…敘……”
“……不…是……”
“……清…潔…工……”
“……報…仇……”
最後兩個字,她幾乎是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無聲地嘶吼出來!她的眼楮死死瞪著天花板的方向,瞳孔中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劇烈地閃爍了幾下,最終,徹底熄滅。
那雙曾經充滿溫暖的眼楮,永遠地定格在了無邊的恐懼、滔天的恨意和無聲的控訴之中!
畫面,定格在徐婉君那張死不瞑目的、充滿無盡恨意的臉上。
時間碼停止跳動。
影像結束。
幽藍的光屏恢復了平靜,只有那定格的畫面,如同最殘酷的墓志銘,無聲地訴說著一個被強行終結的生命和一段被掩蓋的血色真相。
狹小的密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應急燈慘白的光線,冰冷地切割著空氣。
傅硯辭站在那里,如同被最寒冷的冰封凍。他捏著“渡鴉”密匙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指關節已經失去了血色,微微顫抖著。幽藍的光線映著他毫無表情的臉,眉骨上的傷口在光影下顯得更加猙獰。
林敘不是自殺。
是滅口。
徐婉君看到了真相,也被滅口。
清潔工網絡,如同毒瘤,早已滲透。
幕後黑手……戴著醫生的面具,行著魔鬼的勾當!
巨大的憤怒如同熔岩,在他冰冷的胸腔里瘋狂奔涌、咆哮!幾乎要沖破那層堅冰的封鎖!他眼底深處翻騰著毀天滅地的殺意,那是對凶手最赤裸的、不死不休的宣戰!
他猛地轉過身!
目光如同燃燒的冰刃,瞬間刺向簡易床板上的沈知意!
沈知意依舊昏迷著,無知無覺。蒼白的臉上淚痕未干,眉頭因為痛苦而緊鎖,身體在寒冷中無意識地微微顫抖。她那麼脆弱,那麼狼狽,像一片隨時會被碾碎的落葉。
是她,帶著這枚致命的u盤,如同帶著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在殺手的圍追堵截中亡命奔逃。是她,在昏迷的囈語中,斷斷續續地傳遞著徐阿姨用生命換來的信息。是她,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將這開啟真相的鑰匙,送到了他的手中!
傅硯辭眼中的暴戾殺意,在觸及沈知意那張蒼白脆弱的臉龐時,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鐵,發出“嗤”的一聲輕響,瞬間被強行壓下、冷卻。翻騰的熔岩沉澱下去,化為一片更加深沉、更加復雜的幽暗。
他沉默著,如同凝固的雕像。幽藍的光線在他身上流淌,將他挺拔的身影拉長,投在冰冷粗糙的金屬牆壁上,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又像一尊壓抑著滔天怒火的復仇之神。
良久。
他緩緩抬起腳步,走向沈知意。
腳步沉穩,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他走到床邊,俯視著昏迷中依舊不安顫抖的沈知意。他伸出手,動作不再有之前的粗暴,帶著一種近乎僵硬的克制,輕輕地將滑落下去的、屬于他的那件黑色大衣,重新拉起來,小心翼翼地蓋好,裹緊了她冰冷顫抖的身體。
他的指尖,隔著粗糙的大衣面料,似乎能感受到她微弱的體溫和脆弱的心跳。
目光落在她蒼白的面容上,那眼神復雜得難以分辨。有審視,有疑慮,但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如同背負了某種沉重誓言的凝重。
他最終什麼也沒說。
只是默默地直起身,轉身,重新走回那懸浮的幽藍光屏前。
光屏上,徐婉君死不瞑目的影像依舊定格在那里。
傅硯辭的眼神,重新凍結成萬年寒冰。他伸出手指,帶著一種冰冷到極致的決絕,點向了另一個目錄選項——
[組織滲透報告 ‘清潔工’網絡]。
幽藍的光芒閃爍,新的信息流開始涌動。
復仇的火焰,在冰冷的密室中,無聲地燃起。而前路的黑暗,似乎被這幽藍的光屏和那沉睡的“渡鴉”密匙,撕開了一道微弱的縫隙。縫隙之後,是更加血腥、也更加危險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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