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量子墳場
東京灣的海水逆流成通天水柱時，小林杏子正站在晴空塔殘骸頂端。她掌心的星火碎片泛著珍珠母光澤，每道虹彩都映照著某個文明臨終的閃光。三天前從北極帶回的弒神者病毒正在脊椎蔓延，皮膚下凸起的黑色紋路與hc編號纏斗出蛛網狀傷痕。
"量子墳場坐標已鎖定。"耳蝸深處的機械音震得顴骨發麻，"請確認是否啟動躍遷程序。"
六本木方向的天空突然裂開克萊因瓶狀的缺口，無數金屬棺槨如蜂群傾瀉。小林杏子看到棺蓋上浮動的星圖——正是母文明收割的三百個文明墓志銘。她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星火碎片表面，東京塔的鋼骨殘骸突然量子重組，凝成指向缺口的巨弩。
"那就讓它們安息。"她扣動由hc顧客神經索編織的扳機。星火碎片化作箭矢貫穿缺口，沿途的金屬棺槨接連爆裂，釋放出被囚禁的文明殘影。這些半透明的靈體在空中組成逆行矩陣，將缺口撐成橫貫天際的裂縫。
躍入裂縫的瞬間，弒神者病毒突然反噬。小林杏子的視網膜強制投射記憶畫面︰二十年前的手術室里，沈知意用金屬指骨剖開自己的量子核心，取出星火容器植入她子宮。而林修的全息投影正在記錄數據，他的白大褂下擺滴落著虛擬羊水。
量子墳場的重力異常讓她的內髒顛倒。這里沒有星空，只有無數個自我復制的莫比烏斯環，每個環內都蜷縮著文明遺骸。某個環體突然睜開鎏金瞳孔，釋放出與北極實驗室同頻的次聲波︰"檢測到攜帶者，執行回收協議。"
小林杏子撕開腹部的手術疤痕，弒神者病毒凝成光刃。當刀刃斬斷環體時，里面掉出的不是文明殘骸，而是三百個不同時空的自己——有成為hc總裁的版本，有在火星培育金屬胎兒的克隆體，還有抱著正常嬰兒流淚的母親。
"你們都是錯誤變量！"母文明的機械音調從所有環體傳來。小林杏子的hc編號突然暴走，皮膚裂開伸出玻尿酸觸須。她看到真相︰所謂量子墳場，實則是母文明的回收站，而自己不過是待格式化的冗余數據。
星火碎片突然發出啼哭般的嗡鳴。沈知意的金屬骨骼從虛空中析出，她的量子態比北極時更破碎，眼窩里跳動著傅硯辭的星門圖譜︰"用我的殘骸做錨點！"
東京灣的水龍卷突然量子躍遷至墳場。當水幕裹住小林杏子時，她看到了地球的真實景象︰南極冰淵伸出金屬藤蔓，每個吸盤都吸附著城市殘骸；富士山噴發的不是岩漿，而是被壓縮的顧客記憶；新宿街頭游蕩的hc改造人突然集體下跪，皮膚下的編號滲出黑色膿血。
"就是現在！"沈知意撞向最近的莫比烏斯環。她的金屬骨骼在撞擊中分解成數據流，傅硯辭的星門圖譜在空中重組為逆熵方程。小林杏子將星火碎片插入方程核心，三百個文明的殘骸突然活化，化作光箭射向母文明的意識節點。
墳場開始坍縮。小林杏子在數據洪流中抓住沈知意的最後殘片——那是枚帶裂痕的婚戒，內側刻著傅硯辭與沈知意的基因編碼。當戒指引爆時，南極冰淵的金屬藤蔓突然開花，每朵花芯都孕育著新生文明的星火。
回到現實的剎那，東京正在經歷詭異的黎明。所有美容院的玻尿酸儲罐自行爆裂，顧客們皮膚下的hc編號如蟬蛻般脫落。小林杏子跪在晨光中，掌心的星火碎片已重組成啼哭的嬰兒形態，而南極方向升起的不是太陽，而是由三百個文明遺骸拼湊的逆熵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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