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被“請”下去好生招待的第二天，柳城的生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該訓練的訓練，該巡邏的巡邏。
只是將軍府的地牢里，多了一個每日三餐都有美酒好肉，哭著喊著要回京城的總管太監。
京城的耐心顯然比想象中要短得多。
很快，柳城的城門外，又來了一支更為華麗的儀仗。
這次來的，是新皇面前的另一位紅人，李公公。
比起魏公公，這位李公公的排場更大，臉色也更白，下巴抬得幾乎要與天肩並肩。
他一口氣帶來了三道聖旨
“蔣紅英接旨！”
李公公尖利的嗓音在城樓下回蕩。
虞洛這次沒有在校場，她就站在城牆之上，手里拿著一幅輿圖，正與幾位副將商議著防務。
聞聲，連頭都未抬，只是淡淡地朝著城外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巴。
“李公公來的路上，沒人告訴你嗎？”
李公公一愣，“告訴我什麼？”
“孔雀國的大軍，從未離開。”
虞洛的聲音非常平靜
“他們就駐扎在五十里外，日日操練，虎視眈眈。”
她的手指在輿圖上重重一點。
“你讓我此刻回京，是將這柳城，連同滿城百姓的性命，拱手相讓嗎？”
李公公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嗤笑一聲。
“蔣將軍說笑了。”
“你不過一介女子，身邊帶的也是一群女兵，能守住邊境，不過是僥幸。”
“陛下已派大軍前來接管防務，不日即達。”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立刻，馬上，放下兵權，回京領賞！”
“否則，陛下龍顏大怒，後果你承擔不起！”
城牆上的女兵們個個怒目而視，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虞洛卻笑了。
她轉過身，緩緩走到城牆邊，俯視著下方的李公公。
“是嗎？”
一聲輕飄飄的反問，讓李公公沒來由地心底一寒。
下一秒，他還沒反應過來。
兩名高大的女兵從城樓上用繩索飛速滑下，如獵鷹捕兔，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
“你們！你們要干什麼！咱家是天使！是代表陛下……”
李公公的尖叫卡在了喉嚨里。
他整個人被一個巨大的吊籃裝著，飛快地吊上了數十米高的城牆。
虞洛就站在吊籃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不是說，我一介女子，如何保家衛國嗎？”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就讓你睜大眼楮看一看，我到底是怎麼做的！”
“來人，把李公公掛到最高最顯眼的位置，視野要好！”
李公公被五花大綁，吊在了城牆正中央的旗桿旁邊，雙腳懸空，冷風吹得他褲管颼颼作響。
他快嚇瘋了。
驚恐地向下望去，腿肚子瘋狂打顫。
也就在這時，遠處地平線上煙塵大作，無數黑點正朝著柳城瘋狂涌來。
孔雀國的進攻號角，瞬間響徹雲霄。
“敵襲啊啊啊啊！”
李公公眼看著數不清的敵軍如同潮水般沖來，滔天的殺氣幾乎讓他窒息。
兩眼一翻，差點就這麼直接暈死過去。
“慌什麼。”
虞洛的聲音傳過來。
“全軍听令！”
“開炮！”
“炮？”李公公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炮？
還沒等他想明白。
城牆上，數十架早已準備好的巨型投石機猛地啟動。
投擲出去的，不是滾石，而是一個個黑乎乎的陶罐。
對面的孔雀國將軍正騎在戰馬上，得意洋洋地揮舞著彎刀。
“沖啊！拿下柳城，活捉新的將軍！”
他看見了天上飛來的陶罐，不屑地撇了撇嘴，以為那是什麼恐嚇的玩意兒。
然而。
第一個陶罐很快落地。
沖在最前面的孔雀國士兵，連人帶馬被炸上了天！
緊接著。
“轟隆隆，轟轟！”
成百上千的爆炸聲連成了一片火海，黑色的濃煙夾雜著斷肢殘骸沖天而起。
大地都在顫抖。
孔雀國將軍胯下的戰馬受驚人立而起，將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狼狽地爬起來，不敢置信地望著前方的人間地獄。
嘴巴張得老大，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麼可能？！
火藥？！
燕國怎麼可能會制造這種威力的火藥！這不可能！
趁著孔雀國大軍陣型被炸得七零八落，陷入混亂。
柳城的城門，轟然打開。
“殺！”
虞洛一馬當先，手中長刀映著火光，如同閃電劈開。
在她身後，是數千名眼神堅毅的女兵。
…
兩個時辰後，夜幕降臨。
柳城將軍府內，慶功的篝火燒得正旺。
士兵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歡呼聲震天。
李公公被人用擔架抬了進來，他的一條腿在混亂中被掉落的碎石砸斷了，用木板草草地固定著。
此刻更是面如金紙，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虞洛坐在主位上，正用一塊干淨的白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刀鋒上的血跡。
她抬起眼，看向擔架上的李公公。
“看清楚了嗎？”
“女子，是如何保家衛國的。”
李公公的牙齒上下打著架，咯咯作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白日里那尸山血海，一道又一道天雷炸響的場景，已經成了他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虞洛朝著旁邊一個女兵隊長使了個眼色。
女兵隊長咧嘴一笑，端起一滿碗烈酒，走到擔架旁。
“公公遠道而來辛苦了，喝碗慶功酒，去去晦氣！”
說罷，也不管李公公願不願意，一手捏開他的嘴，另一只手直接將一大碗酒灌了進去。
“咳咳咳咳！”
辛辣的酒液嗆得李公公涕淚橫流。
那股濃烈的酒氣混著血腥味直沖天靈蓋。
這一次，他是真的兩眼一翻，徹底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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