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曉,荒縣工廠區響起一陣悅耳的音樂聲,這音調非常歡快,將很多的工人從睡夢中喚醒。
這聲音,對于昨夜剛抵達的災民和新一軍漢子們來說,是非常陌生的。
但對于荒縣的老工人們,這已是如同雞鳴一般熟悉,是新一天的開端!
張老三幾乎是立刻從簡易的木板床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給女兒穿好昨日領到的干淨小衣裳。
又匆匆將自己打理了一番,迅速一張臉和雙手擦的干干淨淨,畢竟荒山這邊的工人都是干干淨淨的,看起來就令人向往!
緊接著,張老三迅速沖了出去。
他不能遲到,姝管事說了,只要肯出力,就有飯吃,才有活路!
想起昨晚那碗飄著油花的肉湯,還有女兒喝羊奶時滿足的咂嘴聲,他覺得這種滋味,一輩子都忘不了!
安置點外,已經有穿著橙色工服的小管事在等著他們。
“都起來了?動作麻利點!食堂早飯已經備好,饅頭、咸菜、紅薯粥,玉米粥管夠!”
“吃完飯,按昨天分的組,去各自的工廠報道!去磚窯廠和水泥廠的跟我走!去棉紡廠和琉璃窯的,在那邊集合!去其他廠學習的,再一等,有新的管事來接你們,千萬別亂跑!”
人群立刻行動起來,雖然還有些慌亂,但比昨日初到時,多了幾分秩序。
張老三將女兒托付給臨時學堂那邊派來的一個和氣大娘。
看著女兒有些害怕卻又好奇的小眼神,他用力點了點頭︰“乖,爹干活掙錢,晚上給你帶好吃的!”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隨著人流走向磚窯廠方向。
同行的,還有趙鐵柱、王狗剩等一眾新一軍的漢子。
他們這些兵油子,前段時間被林安娘和那位白衣女子嚇破了膽,一路老實的不得了。
“乖乖,真要咱們去搬磚?”狗剩小聲嘀咕,“俺這手是握刀的,不是和泥的。”
趙鐵柱瞪了他一眼︰“少廢話!沒听管事娘子說嗎?不干活沒飯吃!再說了,凌軍師也下了令,讓咱們好好學,以後咱們新一軍駐地也要建這個!”
他嘴上強硬,心里卻也打鼓。這工廠看著就復雜,自己真能干明白?
磚窯廠,熱氣撲面而來。
巨大的土窯散發著高溫,旁邊堆滿了黃澄澄的泥土和成型的磚坯。
一個身材敦實,皮膚黝黑的工頭,正叉著腰等著他們。
“新來的?站好了!我叫王大錘,是這里的總管事!”
王大錘掃視一圈,目光在新一軍那幾個明顯更壯實的漢子身上頓了頓。
“別以為自己是當兵的就了不起!到了這兒,都得從頭學!”
“看到那邊的泥了嗎?加水,和勻!看到那邊的模子了嗎?把泥填進去,壓實,脫模!動作要快,要穩!誰做的磚坯不合格,今天中午就別想吃肉!”
張老三看著面前的一切,他經歷過兩次災難,家人都沒了,只剩下一個女兒,心里憋著一股勁,一定要出人頭地!
二話不說,卷起袖子就沖了過去。
和泥?這活兒他在家種地時也干過,不陌生!
只是這里的泥土似乎調配過,更加粘稠,也更沉重,他學著老工人的樣子,在那里奮力攪拌。
趙鐵柱和王狗剩哪里敢在這里多說話?面前的工頭塊頭這麼大,說不定就和那位安娘子一樣,石頭都能捏成粉末!
兩人走上前,也跟著那些老人學習,只是趙鐵柱從來沒干過這種活,不是把水加多了,就是泥和不勻。
王狗剩更是手忙腳亂,一不小心,一坨稀泥直接糊在了趙鐵柱臉上。
“王狗剩你不長眼楮啊!”趙鐵柱抹了把臉,氣得跳腳。
周圍的老工人發出哄笑聲。
王大錘吼道︰“笑什麼笑!還不快教教他們!手把手教!我們荒縣工廠的工人,一定要互相扶持!”
老工人們這才收斂笑容,上前指導。
“兄弟,你看,水要一點點加,這樣攪……”
“鐵柱,狗剩,這模子得這麼端,使巧勁,不是蠻力……”
趙鐵柱紅著臉,看著一個比他還矮半頭的工人輕松地脫出一個光滑平整的磚坯,再看看自己手里歪歪扭扭的那塊,不由得泄了氣。
“他爹的,這比訓練還難!”旁邊的狗剩嘟囔著。
“你怎麼還改了口頭禪?”趙鐵柱目瞪口呆。
“俺听教官就是這麼喊的!俺覺得教官這麼厲害的人,肯定有他厲害的道理!”王狗剩撓了撓頭發。
…
與此同時,棉紡廠和織布廠內,則是另一番景象。
李寡婦和其他幾十個新來的女工,正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飛速轉動的機器。
一排排改良過的紡紗機嗡嗡作響,雪白的棉絮進去,沒過多久就成了均勻的細紗。
旁邊的織布機更是神奇,織布的速度,讓李寡婦的眼楮都看不過來!
操作這些機器的,大多是和她們年紀相仿,甚至更年輕的女子。
她們穿著干淨的藍色工服,動作麻利,神情專注,臉上帶著一種李寡婦從未見過的自信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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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爺啊……”一個來自崇州的婦人喃喃道,“這,這機器一天織的布,比俺們村里所有人一年織的都多吧?”
李寡婦也看得心頭發顫。
她以前在家也織布,用的是最簡陋的手搖紡車和木制織布機,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背痛,也就能織出半匹粗布。
可眼前這些,簡直是神仙手段!
果然,不愧是山神娘娘教出的工廠,就是厲害!
這時,一位面容和善的女管事走了過來,拍了拍手。
“都看明白了嗎?這叫飛梭織布機,是荒山的厲害人物研究出來的,比那些老式織布機快上幾十倍!”
“別怕,看著復雜,其實學起來不難。今天先學怎麼上紗,怎麼接線頭。來,都跟我做……”
女管事耐心地講解、示範。
李寡婦學得格外認真,她小心翼翼地模仿著,生怕弄壞了這寶貴的機器。
當她第一次成功地接好一根斷線,看著梭子重新飛快穿梭時,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激動。
她,也能做出這麼好的布!以後,孩子就能穿上暖和的新衣服了!
而在不遠處的琉璃窯和琉璃廠,更是讓一群婦人驚嘆連連。
高溫的熔爐旁,有女工拿著長長的吹管,從爐中蘸取亮紅色的玻璃液,然後輕輕吹氣,旋轉,再吹氣……
一個晶瑩剔透的杯子、一個圓潤光滑的燈罩,就在她們巧手和氣息的控制下,如同變戲法般成型。
“琉璃!這,這是宮里才有的琉璃啊!”一個曾經在大戶人家做過幫佣的婦人失聲道,“這里竟然能隨便做?”
“而且還是女人在做!”另一個婦人補充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她們看著面前這些女工,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眼神卻明亮而專注,仿佛在完成一件神聖的藝術品。
廠區邊緣,臨時搭建的荒山第二醫館也忙碌起來。
佟一雯穿著一身便于活動的橙色短衫,額頭微微見汗。
身後幾十個穿著青色衣衫,甚至還有一些年紀更小的徒弟,在這里忙碌。
醫館外排著隊的,大多是新來的工人。
“下一個,李鐵板!”
李鐵板忐忑地走進去。
佟一雯示意他坐下,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又看了看他的面色和舌苔。
“脈象沉細無力,面色萎黃,舌苔白厚……”
“這是雪災傷了脾胃,洪水又耗了氣血,加上長期食不果腹,底子虧得厲害。”
她抬起頭,看著李鐵板︰“你這身體,得好好補補。”
旁邊一位徒弟很快走上前,給這個漢子一小瓶健脾丸。
眼看著李鐵板還不離開,其他小大夫奇怪的看過來。
“這,我這不用給錢嗎?”李鐵柱手里握著一枚銅板,這是他唯一的家當。
“不需要,這是工廠員工的福利,你們雖然是來學習的,但只要來到這里,就屬于我們荒縣的工廠,看病不用你們掏錢。”
“這些藥丸,荒縣本地的工人們,大多都是用貢獻點換的,你們初來乍到也沒有這些,就給你們免去了。”
李鐵板連連點頭,眼眶有些發熱︰“明白,明白!謝謝小管事!謝謝山神娘娘!”
他沒想到,在這里,連他這條爛命,都有人這麼仔細地看顧著。
下一個看病的工人很快走過來,佟一雯一邊給這些人診治,一邊和周圍那些徒弟們說話。
“都看清楚了?這些災民,大多是虛癥、勞損。辨證要準,用藥要溫和,更重要的是囑咐他們注意休息和飲食。”
“咱們荒山的規矩,不光要讓他們有活干,更要讓他們活得像個人樣!”
“是,師父!”一群小徒弟齊聲應道,眼中充滿了對師父的敬佩和對這份事業的憧憬。
遠處,幾個正在水泥廠學習的工人,汗水浸濕了衣衫,手上磨出了紅痕,但他們的眼中,卻閃爍著比昨日更加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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