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斗智
在余淵的引領下,余淵三人直奔正堂而去,此刻房門大開,堂內情況一覽無余。只見里面客座位置上已有兩人坐在上面。以余淵的眼力第一時間便看出來上面坐著的竟然是月向北和月望北姐妹二人。心中頓然恍悟,定是歸烏海與鮫族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鮫族派人與歸墟談聯合細節的。如此重大的事件,一般人也不便拿主意,兩位鮫王也不便前來,于是這兩姐妹就成了最佳人選。
二人顯然從剛才的通報中已經知道了余淵的到來,此刻正坐在正堂之中等著他們。
“啊呀,是兩位月姐姐啊!我說今早怎麼太陽都那麼紅,原來是故人相逢啊!歸兄,這真是天大的驚喜,天大的驚喜……”余淵剛跨進門檻便拱手笑道。樣子夸張至極,令人一看就知道是虛情假意。但偏偏配上余淵的腔調和表情令人生不起惡感,反倒覺得親近了許多。這就是人與人交往的手段。若是此刻余淵上前的對兩位女子噓寒問暖,訴說離情,便顯得太過輕浮;可若是彬彬有禮,拿足腔調,又會令人產生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因此,余淵這副樣子是恰到好處。
“相別幾日,馬少俠還是出口成謊,順嘴流蜜,風采依舊啊!”月望北陰陽道。
“過獎,過獎……哎??”余淵本來還想和月望北調笑幾句,卻發現坐在旁邊的月向北,竟然,她竟然穿著一雙靴子?啥情況?
“哎!哎!哎——馬少俠,你這樣盯著一個女子的腳看,好麼?”月望北一臉壞笑的攛掇余淵道。她明知道余淵只是好奇月向北的雙腳,而不是耍流氓,故意如此奚落他。
“馬兄好奇吧,剛見到向北姑娘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驚訝。後來才知道,鮫人隱族是能夠控制自己,將魚尾化作雙腳的。只不過她們用腳在陸地上走路和我們在水里面游泳一樣,不太習慣而已。此番前來,以鮫人之軀出現多有不便,這才化作雙腳的狀態。”歸烏海不知道余淵和月望北在隱族發生的那些事情,怕余淵被奚落而尷尬,連忙出言解圍。
“長見識了,果然奇妙。”余淵這才將驚大的嘴巴合攏道。原本他還納悶,都說許仙睡了蛇、寧采臣睡了鬼夠離譜了,但好歹都是化作人形了,可董小川睡了月華,還生了兩個孩子,她下半身可是一條魚啊!如今方才知道,人家能變成正常人的。這個謎團方才解開。
月向北卻不知道他心中有如此想法,那月望北可以和余淵不講禮節,可月向北不行,此刻她代表的是鮫人一族來訪,自然要有風範。當下站起身來道,“馬少俠別來無恙!”
余淵也不是一味的胡鬧,見對方施禮也再次拱手道,“向北姑娘有禮了。”隨後拱手畫了一個圈道,“各位小可在這里給諸位道歉了,其實鄙人本姓余,單名一個淵字……”余淵當下便將如何深入大淵尋寶,如何遇到董三弦,如何隱藏身份和馬宣若姐弟相稱一一說明。同時也表明,今次他是以棲仙派長老的身份,來和歸墟一族商議共同對抗牛頭人殘余勢力的大事的。
眾人這才知曉,原來這小子居然是棲仙派的弟子,而且還是客卿長老的身份。當然這個過程中,余淵只講到了尋寶回來,隨後亮出了自己棲仙派長老的身份,故意隱藏了斗寶和棲仙派發生變故的事情。幾個人听到了也非常納悶,這余淵的身手眾人是知道的,如何就成了棲仙派的長老了。但轉念又一想此人智計過人,在鮫人族的表現已經令人刮目相看。這江湖是按實力說話的,可也不是只能依靠實力說話,如余淵這樣的靠腦子吃飯的很少,卻不是沒有。當下也都釋然了。唯獨月望北關心的東西和眾人不太一樣,她听完了余淵的敘述後,問道,“那你和宣若姐姐是什麼關系?”
“這個,算是同門吧!”余淵還真的不好回答,說是師姐師弟的關系吧,馬志堅已經將他逐出門牆了,說是戀人關系吧,二人之間只有小曖昧存在,那層窗戶紙始終沒有捅破,這個時代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余淵和馬宣若這種連私定終身都算不上,輕易說出來很容易壞了人家馬宣若的名節,所以只能含糊的回答。
“你說謊!”月望北見余淵含糊其辭,自然曉得了其中的關鍵,相處幾日下來,她已經感覺到馬宣若對余淵的關心,只不過當時以為是姐姐對弟弟的關心,沒往深處想,此刻知曉了二人不是姐弟關系,那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芳心頓時一亂,脫口而出。
“我,你……”余淵哪里知道月望北已經對他暗中情種,此時是醋意上涌,當下也懵了。啥情況啊?我說不說謊,用得著你如此激動嗎?
“望北,你先坐下。”旁邊的月向北大約看出了一點端倪。當初在隱族的時候,她也隱約感受到月望北的心思,如今看來這妮子確實是春心動了。也難怪月望北動心,那余淵雖然看起來放蕩不羈,但卻絲毫不惹人厭,而且長得又……不能想了,這樣的男子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敢走的太近,對大多數女孩子來說,余淵這一款的殺傷力還是很強的。月向北知道,這樣的男人永遠不會守著一個女子,如果不想和其他人共同分享,還是遠離的好。因此,和余淵相識以來,她總是刻意保持和他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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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望北雖然剛才激動之下失態了,但很快便恢復了冷靜,冷著臉坐了下來,再不看余淵一眼。其他人也相互寒暄了一番。過了不一會,有人上來稟報,族長那邊已經備下酒菜,請幾位貴客過去。原來在余淵剛才介紹自己來意的時候歸烏海已經派人去歸元朗那里稟報了。原本昨日月家姐妹來的時候,歸元朗正在神墟島和歸鳴朗共同主持祭神儀式,得到消息後連夜返回,今日也是剛回到族中不久。正安排下酒宴準備宴月交姐妹,恰好歸烏海又稟報棲仙派長老余淵來訪,想要和歸墟一族聯合對抗牛頭人。于是便讓人一同請來。
余淵等人應邀在歸烏海的帶領下來到了族長府邸。正堂之上已經擺上了酒宴,此刻屋內已經坐了幾個人。正當中坐著一名老人,面容粗獷,豹頭環眼,一副花白的絡腮胡須,任性的扎根在褐紅色的臉頰上。從位次上看,應該這位就是歸墟一族的族長歸元朗了。
在他的左下首坐著一位同樣魁梧,面容相近的老人,這不過比他少了一副虯須,留著一把如刷子一樣的胡須。那顏色黑中夾帶著灰白,看起來年歲也不小了。還有兩名男子,一名年紀稍長一些,面貌和歸元朗有六七分相似,但雙目卻是細長,一看就是心機深沉之輩。時不時的以余光視人。當年余淵學相術的時候白無相說過,這種眼神叫做游離眼,為人狡詐陰險,心胸狹窄,口是心非。余淵心中暗自防備。
另一個年齡要小一些,相貌倒是和歸烏海相似的多一些,見余淵等人到來,此人微微頷首以目施禮,令人感到如沐春風,舒服的緊。
見眾人來到,為首之人站了起來,拱手道,“幾位貴客光臨,我歸墟一族蓬蓽生輝,歸某和舍弟祭神方歸,怠慢了,怠慢了!”此人果然是歸元朗。
幾人趕忙還禮連道不敢不敢。
歸烏海作為中間人開始介紹眼前的幾人。那個和歸元朗年齡差不多的老人正是他的弟弟歸墟一族的大祭司歸鳴朗。歸墟一族有兩個重大的日子,一個是祭神,一個是祭祖。祭神是祭拜上天,祭拜那些在上古大戰中隕落在這片海域中的眾神。祭拜的地點在神墟島,由大祭司主持。祭祖是祭拜歸墟一族的先祖,祭拜的地點在歸來島,主持人是族長。恰好昨日是祭神的日子,歸元朗在神墟一族,聞听鮫人族派來使者,當下儀式結束後便同大祭司歸鳴朗共同趕了回來。大祭司算是族中的二把手,合作這樣重大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他在場。
再往下那個長著一雙游離眼的男子正是歸烏海的長兄歸青海。那個笑容明朗的青年則是歸烏海的弟弟歸赤海。至此歸家的幾個重要人物除了最小的歸碧海因為是女子不便出席正規場合,其他都已經露面了。幾人分賓主落座,花若雪雖然身為女子也被請來。一方面她不算歸墟一族之人,也算是來客,自然可以上桌。另一方面她和歸烏海的關系已經人盡皆知,雖然身為客人,但同樣可以算作是半個主人,這也方便照顧月家姐妹。
杯箸交錯,賓主盡歡。一番酒席下來,眾人也都吃喝的差不多了。和後世的商務酒局差不多,這個時候就要談一些正事兒了。歸元朗也不遮掩,當下拋出了自己的條件,可以和鮫人族結成攻守同盟,共同抵御牛頭人,但鮫人族從此要保證進入大淵深處歸墟人的安全。這個條件听起來並不苛刻,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歸墟一族之所以收縮在這兩座島嶼之上,是有原因的。他們不敢將觸角伸到大淵之外,外面的世界誘惑太大,那些忘川島上的歸墟遺民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旦接觸了那些花花世界,歸墟人便無法保持那種純粹的信仰和心境,當外界勢力不斷融合滲透後,歸墟一族也就不再是歸墟一族了。
而大淵深處,盡管歸墟一族是大海的寵兒,卻依然不敢深入,地獄之火,蛟龍之怒,還有凶殘的四腳鯊都阻擋住了他們前進的腳步。歸墟一族本來人口就不多,實在經不起探險的消耗。于是只能龜縮在兩座島嶼之上。如今若是能夠得到鮫人族的幫助,歸墟一族便可以將觸角伸到更遠的地方,獲取更多的資源,改善族人的生活。
對于歸元朗的提議,月家姐妹並沒有當面應承下來,這背後的利益還需要鮫族族長和諸位長老去平衡。如今大淵深處的資源基本上都是鮫人族的,即便是一些小的勢力,也大部分是唯鮫人族馬首是瞻,因為鮫人族是大淵中最大的勢力。若是歸墟一族橫插一腳過來,短時間內或許沒什麼,但時間長了,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客大欺主,將鮫人族的勢力吞掉。畢竟蛋糕就那麼大,多一個人分,自然就要少分一點。因此,她們在態度上表示一切都不是大問題,但具體的事宜,卻讓歸墟一族拿出方案, 以向兩位鮫王詳細回稟為由,拖了下來。如此一來,此次派遣她們來到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原本兩位鮫王的意思就是若歸墟一族開出的條件優越,當即二人就能夠代表鮫族和對方簽訂條約。若是歸墟一族想要的東西太多,那就借口回去稟告王上為由暫時拖下來,既不傷和氣,又有了商討對策的時間,兩姐妹也就充當了兩族之間的緩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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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族長雖然長得有點粗糙,但能夠當上一族的族長,那個會沒有腦子,自然明白兩姐妹的意思。他也不急于求成,和談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就是誰著急誰便落了下風。退一步想,波士東即便要反攻大淵,顛覆南海,也不會從他歸墟一族下手,因為歸墟一族周圍的勢力這些年來已經被他們清理的差不多了,余下幾股小海盜勢力,完全不成氣候,就算是聯合起來也不夠歸墟一族一口吃的。反倒是大淵深處還有不少未知力量,因此,直面波士東威脅的應該是鮫人一族。這也是月影和月華著急與歸墟一族簽訂同盟的原因所在。
拋開月家姐妹放在一邊。歸元朗又舉起酒杯對余淵道,“余長老如此年輕便身居要位,當真是後生可畏,老夫敬你一杯。”
“族長客氣,機緣巧合而已。”余淵也舉杯謙虛道。
“听聞余長老手中有我歸墟一族先祖的帥印,不知是真是假?”
聞言余淵心中一動暗道,“果然是沖著這個來的。這老頭還真是不要臉,張口就是歸墟一族先祖的帥印,若是理我如此應下來,豈不是給他索要帥印留下口實。”當下微微一笑道,“確實如此,承蒙歸前輩不棄,將那帥印委托與我,囑我送與有緣人。”余淵這話說的也是大有深意。你說是你先祖的東西,那我就告訴你,是你先祖送給我的,你能奈我何?
“那不知我們這些歸墟遺民是否有緣?”歸元朗雙目盯著余淵的眼楮,仿佛要將他的心底看透一樣。
“奶媽的,居然給我施加威壓,你以為老子是吃素的嗎?”自從余淵在棲仙派顯露身手以來,他也知道自家再想隱瞞武功已經是不可能了,于是也不再故意隱藏實力。這老頭既然不知好歹,那就給他點威壓看看。心念一動,凝聚一絲神識在意識海中幻化成歸元凱的模樣,雖然只有六七分神似,但也足夠了。頓時一股強者的氣勢從意識海中涌出來,直奔眼眸而去。通過眼楮投射在了歸元朗的意識海中。那歸元朗並沒有見過先祖的樣子,但血脈壓制在這個時候便顯露了出來,他只覺得眼前之人高大而不可褻瀆,若不是多年修為有成險些跪倒在地。強自抖擻精神,心底發出一聲怒喝,這才將意識海中的幻象震散,方才恢復了正常。只見眼前的余淵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問道,“族長以為呢?”
一時之間歸元朗也搞不清剛才是自己的幻象還是這個小子的手段,要知道他已經是超階的存在,以對方的年齡絕不可能讓自己著道。他也听歸烏海說過這個人,武功修為也是一般般,只不過是智計過人而已。當下他強制將自己的心情舒緩開來,拋卻一切雜念道,“若是老夫以為是呢?”此番他沒有繼續施壓,而是以言語挑撥。
余淵哈哈一笑道,“當初兩位鮫王也和族長一樣的想法,如今這帥印卻還在小可手中,可見是否有緣也不是你我說的算的,還要看帥印自己的選擇。”余淵這話說的剛柔並濟,讓歸元朗無話可說,只能打了一個哈哈道,“看來先祖還真是沒選錯人。只是不知棲仙派想要和我歸墟一族合作,能夠拿出什麼樣的誠意呢?”歸元朗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拿合作說事兒。
余淵聞言一笑道,“棲仙派只是從江湖道義,人族大義出發,想要聯合南海勢力共同對抗牛頭人,可不是為了一派一己之私。況且按照所在地域來看,恐怕歸墟一族比棲仙派更需要盟友呢?族長不也正是因為看明白了這一點,方才于鮫人族如此和談麼?”歸元朗聞言眉頭一皺,余淵這話說的有道理,和他剛才吃定了鮫人族是一個套路,按照地理分布,若是波士東反攻的話,第一個倒霉的肯定是鮫人族,隨即就是他歸墟一族,最後才是大淵之外的人類世界。余淵如此說,正是告訴他,自己已經看明白了他的處境和計策。但他怎能如此屈服,人家鮫人族還用了緩兵之策呢,難道他歸墟一族就任人拿捏。
當下他呵呵一笑道,“歸墟一族從來都是寧折不彎,先祖能夠打得波士東丟盔卸甲,莫非我們後輩對付幾個殘渣余孽還不成麼?更何況還有鮫人一族。也不是非要于你棲仙派合作。”
“族長此言甚是,對歸墟族和令先祖小可欽佩至極,也相信定然不畏波士東那些殘部。既然族長如此有信心,不需要與我棲仙派合作,那也好。明日我再去鮫王那里試一試。”說罷擺出一副失望的樣子。
“這小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歸元朗心中頓時沒譜了,如果余淵真的和鮫人一族聯合,開出優厚的條件,鮫人一族定然會放棄他歸墟一族,到那個時候,他歸墟族便落了單,成為這大淵之中最軟的茄子,波士東定然會先吃掉他。
“老夫倒也不是拒絕余長老,只是考慮合作事大,有些前提當事先說好,若日後因此產生糾紛反倒不美。”歸元朗趕忙將話頭拉回來。
“族長說的是,不知族長和棲仙派合作有什麼誠意呢?”要說耍心眼,余淵認了第二至今還沒有第一的出來,幾個回合便將主動權握在手中,反倒將了歸元朗一軍。
“哈哈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余長老後生可畏啊!”旁邊歸鳴朗見兄長吃虧,立即上來解圍。
“豈敢豈敢,小可只是誠心想要結盟而已。”余淵連聲謙遜,卻是直接表明了態度,我就是要結盟,想要借此佔便宜,呵呵休想。
“好,老夫也不拐彎抹角,請問棲仙派的主,余長老可做得?”歸元朗問道。
“只要不是欺師滅祖,掌門已經全權交于我負責。”余淵正色答道。
“也罷,老夫便先說了,我要那塊帥印。”歸元朗單刀直入說道。
“行啊!”余淵連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這反倒讓歸元朗一愣。以為自己听錯了。
“余長老此言當真?”歸元朗不敢置信的追問道。
“自然當真,君子無戲言,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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