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護室，就在距離超維之門研究室不遠的另一間房間。
早先，章南山全身受到超量粒子流輻射，便是在這里，醫護人員先行處理，才轉運到新城醫院。
章廖東來到醫護室外，醫生、護士正奮力搶救，喊聲不絕，而儀器還只是傳出長長嘀的聲音。
他腦子里閃回剛才老教授的那些話語。
似乎，老教授早就知道超級文明能夠穩定打開超維，卻不能完成升維。
以及最後那一句話，他在向誰說？
自己？
那似乎是對誰的承諾。
嘖，蠻復雜的……
章廖東撓撓頭，不確定如果自己屏蔽記憶的話，今天的劇情會不會發生。
那幾個記者、官員應該沒有問題。
今天的主要劇情是老教授身上的謎團。
听著醫護室搶救的動靜，章廖東確定，老教授肯定救不回來了。
他已經死了。
大腦沒有任何的思維活動。
醫生們也越來越急切，壓斷了年紀快要過百老人幾乎全部的肋骨，內髒出血，藥劑不考慮後果，一針又一針注入，可卻始終沒有任何效果。
老人的身體開始冰冷，逐漸的僵硬。
醫生和護士，動作開始變慢了。
這時，另一邊的超維實驗室，響起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超維之門試運行圓滿成功！
醫護室內卻徹底安靜下來。
醫生推門走出，看到站在門口的章廖東。
他是老教授的全職醫護，陪伴幾十年，與基地所有人都熟悉。
頓了下道
“南山啊，我……”
剛才喊得太急太大聲，這會聲音低啞，伸出的手懸停在章廖東肩膀上方，沒拍下去，沉沉嘆息一聲。
“我知道。”
章廖東的神情較為平靜，露出思索。
等到這位醫生情緒稍緩，才問道
“你和教授的接觸中，有沒有听聞他提起一些奇怪的事情？”
“啊？”
醫生沒想到章廖東問出這樣的問題，當場愣住，抬頭看向後者。
看到章廖東眼中不似玩笑的目光，凝眉略略思索，強行回憶。
他是老教授的全職醫生，每周都會體檢，陪伴日常起居，甚至休息室就在其隔壁，夜晚里隨時監控健康狀態。
當然了解最多。
但一時之間，他不知道章廖東想問什麼。
“關于超維的研究，或者和超級文明有關的，不是那些粒子、數據之類的東西，是普通人也能听懂的看法。”
章廖東縮小詢問的範圍。
醫生思考半晌，搖頭
“教授非常自律，工作之外多余的事情，幾乎不做，睡覺也沒有夢話，倒是偶爾驚醒，但都是工作壓力帶來的正常噩夢……”
醫生邊說邊回憶，眉頭也越皺越深。
剛才老教授身上的奇怪狀態，也讓他起了疑心。
不論他們如何搶救，注入何種藥物，還是電流刺激。
那具身體仿佛枯木，沒有絲毫生機。
別說腦電波了，心髒都不跳一下。
這很不符合常理。
哪怕大腦已經死亡，只剩尸體，但心髒等關鍵器官細胞還沒完全失活，他的團隊都能讓尸體暫時活著。
老教授從昏迷，到開始搶救，不到一分鐘時間。
醫生回憶著過往點點滴滴。
超維實驗室方向，歡呼的聲音小了些。
有人往這邊走來。
醫生忽然抬頭，眉頭舒展，道
“時間太長了，有什麼奇怪的我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
不過老教授喜歡去基地外面山上的亭子里喝茶，每次試驗之後，無論風雨都去，這有點奇怪嗎？
和平時代的人，確實很多都有類似的生活習慣。”
章廖東點了點頭。
不久後，基地內所有研究員，工程師，都听聞了噩耗，一個個悲傷不已。
聯合政府派來更加專業的團隊，確定老教授屬于壽終正寢。
“超維之門試運行成功，您卻走了，悠悠蒼天，何薄于教授啊！”
政府前腳發布超維之門試運行成功通告，成果喜人，震動全世界。
後腳便是老教授逝世之訃告。
全世界的人在這種大喜與大悲之間起落，情緒異常激動。
章廖東來到了基地之外的涼亭。
倒不是真的在基地之外，乃是在基地的地面上，一座小山上修建的建築物。
和平時代，這里是小有名氣的旅游景點。
大部分古建築物荒廢，埋藏進綠野。
只少部分山間石道，諸如涼亭這種，偶爾會有人來的地方才有人打理。
章廖東踩著石階，登上小山，走進了八角涼亭子。
整座亭子看上去古韻十足，但其實是鋼筋水泥結構，堅固異常，五十年風雨只抹掉柱子上的些許紅漆，露出堅硬底色。
亭中石桌石椅，桌面刻著楚河漢界，棋子不知所蹤。
上面擺放一套茶具，罩著砂層，隔絕落葉灰塵。
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繞過落雨檐，灑在棋盤上，搖搖晃晃，空氣中的灰塵仿佛跳舞的精靈。
章廖東並沒太過悲傷。
些許的傷感，主要來自上一次沉浸式代入的記憶。
現在他更多的是玩一款虛擬游戲的心態。
老教授之死，讓他嗅到了其背後牽扯的劇情線索，恐怕關乎盛大，因此來到了這里。
章廖東在老教授經常坐的位置坐下，掀開砂層罩子，露出一整套白瓷茶具。
他沒帶水，也沒帶茶，當然也不口渴。
只是拿起其中一只茶杯把玩，旋轉檢查，不放過任何細節。
或許老教授臨死前未盡之言的秘密，就藏在某處，是解開故事線的關鍵。
不少故事里都這樣寫。
風拂過山頭。
樹枝搖晃，綠葉搖擺。
這一刻光也似乎有了形狀，如沙塵，一顆顆，一粒粒的沉澱進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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