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
林宇！
我是林宇！
藍星人，幸存者，登神者。
我正在登神！
听清宇航員嗓音瞬間，那層覆在認知上的薄膜瞬間破裂，林宇想起了一切。
周圍的事物瞬息間便要凝固破碎。
林宇卻猛地起身，伸手，抓住窗簾一把掀開！
徹底凝固的畫面中，窗外完全被暗紅填滿，仿佛血色夜空。
可見一條狹長裂縫恍如深淵的宇宙之眼，倒映著林宇身著西裝，紫色領帶，掀開窗簾的身影。
褐色眼瞳形狀宛如星雲，外圍是流帶狀暗紅事物，以及較為密集的血管凸起。
這是一顆眼球，巨大的眼球，魔龍的眼球！
凝固的畫面中，眼球輕微晃動，星雲狀的瞳孔收縮著，鎖定了林宇的身影。
下一瞬間，凝固畫面破碎。
酒館，魔龍之眼全部消失，林宇回到登神現場。
世界之外，第一級台階上。
林宇目光迅速掃了一遍情況，此刻他的感知無法延伸到世界之內。
塔爾人那邊似乎有情況，戰艦升空了。
宇航員那邊，再次借了古老月位格。
腳下深淵距離懸浮的身體已然不遠。
“哼！”
林宇依舊是冷哼，向血海下令。
原本反抗不算特別激烈的血海，驟然沸騰，無數的血海生物翻涌，推動滾滾浪潮鎮壓向深淵。
這次兩者間沖突的動靜，比上次更為激烈。
于現實和靈界，都掀起滔天巨浪，動靜飛速擴散。
血海更第一時間達到潮引效果。
一片血海簇擁著黑色底座而來。
那位依靠執念存活至今的血海戰將望向世界之外，隨即進入戰場，取得指揮權，向深淵發起沖鋒。
都已經不死不滅，
自然毫無畏懼可言。
林宇收斂心神，集中到隱秘之弦，快速拆解身邊的時空之力。
有過上次的經驗，無需適應，便立刻進入熟練模式。
並且，兩次時間、地點都大差不差，林宇感知到的那些時空節點一樣，拆解起來更快三分。
于是乎，短短不到一分鐘，林宇拆解的時空之力便已經足夠奇術統合。
閃耀的電光，出現在血海之上，烏雲破碎，照亮那片模糊的區域。
整裝待戰的塔爾人見狀，無不松了口氣，汗流浹背。
他們剛才真以為，人類林宇登神失敗，深淵即將上涌吞噬掉與之相關的文明。
即便很難取勝，塔爾人也不會坐以待斃。
至于放棄瓦藍大陸逃命？
塔爾人見識到靈界穿梭的速度後，對科技戰艦已基本失去信心。
閃電攜帶時空之力，注入空的第一級台階。
奇術為引，時空為基，一個彼岸小世界雛形緩緩誕生。
小世界的輝光照亮了後續登神路。
林宇掃了眼，隱約看到另外八道階梯，以及矗立其上的那扇門。
依然敞開條縫隙。
這時候，他只需要解析時空之力即可，因而有余力做些別的什麼事情。
不過他什麼都沒做，視線也離開那扇門，靜靜等待登神最關鍵的一步完成。
從登神的進程看，林宇相當滿意。
準備的無比充分。
如果進入幻境，不去那個小酒館，可以更早的甦醒，不需要學姐借位格。
如此，即便沒有血海相助，在深淵上涌到足夠高度時，林宇已然站穩腳跟，可以干涉現實，初步掌握神靈偉力。
鎮壓深淵自然輕輕松松。
正常情況下，林宇登神沒有絲毫難度。
然而很難不出現事故。
林宇身上超綱的東西過多，每一種都可能在登神的時刻爆發。
嘩嘩嘩……
一些奇怪的，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傳到了世界之外，林宇的耳中。
他順著聲音望去。
是塔爾人方向。
升空的戰艦搖搖欲墜，大量塔爾人癱倒在地，或被單兵裝甲支撐身體。
林宇的感知蔓延不過去，但目力同樣驚人，此刻他的精神界限已然松動，正在飛速拔高。
因此可以看清更多的細節。
所有塔爾人全部處于失神狀態，他們的精神與思維受到強烈壓制，眼神呆呆的，圓圓的眼楮傳遞出傻氣。
無形的聲音環繞他們響動。
“來自他們的心靈。”
清冷的月光照過去，宇航員也關注著。
林宇的精神拔升，破限，可以感知到心靈世界，就如同宇航員那般。
他的眼前色彩重疊，出現了另外一個世界。
黑白的凍土，掩埋的尸骨，終日不息的寒風。
嘩嘩嘩的骨頭踫撞，在這片世界的大地與天空流淌，它們如同許多節竹筒串在了一起，有人握住一端，用力搖晃，于是竹筒相互踫撞，發出聲音。
嘩嘩嘩……
天地間回蕩詭異的聲音，一條無形的骨海大河，從每個塔爾人心中流淌出來，匯聚到天穹。
先是一點輝光，繼而兩點，三點，聚沙成塔，無數的光點匯聚。
嘩嘩嘩……
聲音更加清晰與真實，不再是響在心靈中的幻覺。
切實地回蕩每個人，每個生靈耳邊。
整座瓦藍大陸，所有瓦藍人皆在這一刻神色呆滯，神態萎靡，大量的精神、理智被抽取。
清冷月光普照，截取住部分。
但骨海還是成型了，浩蕩蕩，鋪天蓋地，化作蒼龍之形。
龍首之上，站立滿身紅毛的人形生物。
其一手握住骷髏頭骨杖，站在骨頭堆砌的王座前方，俯瞰向正在登神的林宇。
林宇低頭，注意到超出意料的新變化。
不知何時，純粹閃電構築的彼岸小世界雛形，也就是越來越堅實的第一級台階中，多出了藍白以外的第三、四種顏色。
深邃的黑與陰冷的灰白色！
道果也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作用。
他的第一階梯更加凝實，飽滿，這顯然是好的變化。
林宇還察覺到，自己更進一步掌握住‘永眠’、‘死亡’、‘輪回’三種法則。
整顆道果正在融化，注入階梯中。
上一次的演化，沒有這樣的變化……
外界。
骨海在紅毛怪人揮動骨杖指揮下，分出另一條蒼龍形，撞向血海與深淵交接處。
骨海的目標顯然就是血海了。
一個個骷髏爬起，在血海中沉浮，牽制住很大部分血海的力量。
這些骷髏也都是人形，是曾經的塔爾人。
“啊……”
海岸上，最後一位清醒的塔爾人，紅毛大學士頃刻，見到這樣的場景雙目流淌血淚。
一個未知的怪物，摧毀了他的文明。
死後的尸體變成了武器，和消耗品。
第一階梯飽滿前，林宇難以真正出手，對現實影響不大。
清冷的月光也沒有阻止骨海。
其光華更是收斂，跟隨宇航員進入靈界，迅速遠去了。
對此林宇眼神淡漠，他站在台階上，凝望骨海蒼龍上的紅毛怪。
三尺之下，世界邊緣，林宇肉身晃了晃，睜開眼，腦袋轉向蒼龍方向，嘴巴開合，干巴巴的聲音傳出︰
“你是誰。”
紅毛怪人目光低垂，看向林宇肉身，眼神同樣淡漠，不為所動。
更不曾回答。
此刻，他只需靜靜等待，等到血海被壓制，深淵上涌，林宇登神失敗即可。
道果的注入，大大延緩了登神的進程。
沒有血海，林宇大概率跌落深淵，肉身先被污染。
台階上，林宇目光閃爍，通過紅毛的動作，判斷出其對血海也不是那麼了解。
心念轉動，他的肉身再次開口︰
“天尊，還是仙尊？”
紅毛怪人依然不動，也不回答。
林宇沒在耗神，嘗試詢問，套出情報。
紅毛怪人一直藏著後手，在塔爾人身上，等到現在才發動。
他也同樣靜靜等待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
須臾，清冷月光重新照亮血海，宇航員回來了。
“怎麼樣？”
“無恙！”
“哦……”
林宇點點頭。
下一刻，他主動離開第一級台階，放棄登神，心神回到肉身之中。
這一突兀的動作，超出預料，令得骨海輕顫，紅毛怪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投來銳利目光。
回到肉身的林宇順著這目光望去，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大白牙。
紅毛怪忽然感覺心緒不寧。
他看到林宇握住古劍劍柄，
目光匯聚到那柄暗紅的長劍之上。
忽然明白過來，眼楮驟然睜到最大，渾身毛發顫栗。
“不——！”
然而太遲了，
無形波紋回收，演化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