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修行一會兒，三枚金丹之上的道紋愈發鮮亮。
三枚金丹，也孕育出三道充滿靈性活潑的精神，如臂指使，能夠統御李前剩余的大部分松散精神力。
這讓他有種重獲‘隱秘之弦’的既視感。
到了此刻，金丹的修行需要借助外物，地煞天罡，錘煉道紋，進而孕育出比活潑精神更加神異的‘元嬰’，完成超凡脫俗的蛻變。
不過，李前是不需要收集道則相關的地煞天罡。
因為他身具道果，三種道則完完全全可以代替。
“我這算是重修道果，將之轉化為自己的東西。”
李前默默低語，暫停修煉，睜開了眼楮，看向山外。
山外天空，三位真人停了下來，皆身穿官袍。
為首者一身紫色，胸前繡著一種展翅的昆蟲，近似夏蟬，操弄虹光，乃是國師。
另外兩位比國師低一級，是武將，身上血煞氣息濃郁。
修行和武道並進的高手。
“道友，有禮了。”
那國師須發飄飄，看人先帶三分笑，行了一禮，眼中卻閃過精光，悄然觀察李前身上的道韻。
“有禮，冒昧叨擾，有惑求解。”
李前往前走兩步，立足虛空。
國師瞧著李前，心中默默推算，竟一片空白，運足目力，卻發現對方身上有著和帝者相似的氣質。
他知道，眼前真人絕對和帝者沒關系，只是相似，有著差不多的氣數。
也就是說，眼前的真人也統治一方。
國師來到山峰上，揮手斬去一塊青石，露出平整截面，削下來的部分劈成兩半，化作方凳。
兩武將上前來，從袖中拿出準備好的瓜果和茶壺杯盞。
而後各施法力，招來水汽山露于壺中。
又有真火舔舐茶壺，僅片刻便茶香彌漫。
“請坐。”
國師于是邀請李前落座。
李前坐了過去，無視茶盞等物，直入正題，問道︰
“國師可知道魔性。”
魔性，是小法師從傳法殿真人口中听來。
國師聞言，有一瞬的驚詫，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國師？
但隨即放松，這又不是什麼秘密。
他面露思索，沉吟起來，實則內心狐疑。
魔性，他當然知道，是道化的關鍵，需要漫長歲月消磨。
眼前之人表現出來的特征，強大無匹的神念，看起來就是道化完畢的強度，居然不知道魔性？
就連兩位武將真人，也都對視一眼，心生怪異。
場面一時安靜，李前神情平靜，似乎在等待國師給出答復。
但實際上，已經從面前國師，兩位武將真人浮動的情緒中察覺異樣，得到答案。
這種老牌的真人，顯然知曉魔性。
半晌，國師張目，斟酌問道︰
“冒昧一問，友師承何處？”
李前伸出一只手，五指攤開，掌心白玉小鈴鐺晃了晃。
身為資深的真人，國師一眼看出小鈴鐺里寄宿著強大魂體。
絕對是真人，卻怎滴落到這般地步？
而後再看一眼，國師忽地驚住，扭頭望向左右，兩位武將顯然也認出來了。
“不知閣下與天封道友……”國師再追問。
“算弟子，這是我師姐。”
李前收起小鈴鐺，答道。
“失敬，原來是天封道友高徒。”
國師老臉一下開了花，態度溫和數倍，竟是站起來重新行禮，對左右道︰
“回去告知陛下，準備宴席。”
一位武將領命而去。
李前感知敏銳，又從幾人的驚喜中，感知到些許傷感，以及敬意。
“小友可是來尋天封蹤跡的？”
國師重新坐下，問李前道。
與天封真人相關，李前又把小鈴鐺放在桌面，讓小法師也听一听。
李前頷首說道︰
“我們已經找到他老人家，只是狀態特殊，想要了解一些相關的事情。”
國師愣了愣，看一眼白玉小鈴鐺，隱有緬懷之色，然後講起過去之事。
其實不算多麼遙遠，也就十年前。
那時的冥霖神朝空前強大，天封真人游歷到此，幫助封印了各地役鬼洞，使得人間更加太平。
這卻引來了當時的長公主，也就是現在冥霖皇帝姑姑不滿，與之斗法。
這一戰天封真人揭露了長公主的隱秘，原來她一直在采集‘先天氣’修行，暗地里害了近百萬凡人，全部嫁禍給了役鬼。
長公主乃是修行奇才，實力強大，無人敢于探究、懷疑。
被天封真人揭穿後，做下如此惡事，即便是帝國公主，也要下獄審判。
而長公主實力強大無比，竟然已經道化完畢，無人能敵，親手殺了皇帝，要稱帝。
這時候又是天封真人出現，與之大戰，驅離了皇城。
國師這才有機會啟動四象大陣，推太子登基，穩定住國運。
之後長公主再回來，便進不了皇城，一通發泄後去了北方，與多位親王合流，建立‘螟蛉’偽朝。
螟蛉，是一只魔神。
冥霖則是遠古的一種自然現象，疑似螟蛉魔神振翅飛翔時攪動的水汽降雨，傳聞能使死人復活，老人重返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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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戰火持續了十年。
“天封道友，乃是我冥霖恩人，奈何不論我們如何尋找，也不見其蹤影，生死不明。”
國師最後重重嘆道，真情流露，有對天封的感激，也有對那位長公主的畏懼。
叮叮……
桌面，白玉鈴鐺輕輕搖晃，發出哀傷鈴音。
之前她見到天封真人，腰間的白玉鈴鐺已全是裂紋。
李前拿起小鈴鐺，安撫一二，揣入懷中，然後喝了口茶。
國師回過神，又對旁邊的武將道︰
“你去國庫，把關于長公主、大行皇帝的卷宗拿來。”
那武將真人領命而去。
李前目送其遠去。
國師笑著解釋道︰
“這是我徒孫。”
真人命令真人，如此使喚，比較少見。
“說道魔性，二位不知，應是天封道友出了變故，沒來得及教授弟子，現在便由我代勞了。”
國師道。
李前對天封真人除魔衛道的品德更加贊賞，佩服，點頭道謝。
小法師需要他的道韻時刻溫養，不必擺出來也能聆听。
國師道︰
“所謂魔性，其實有很多的稱呼。
武道盛行的時候，喚做先天氣，乃是伴著生靈孕育，降生的第一口精氣，妙用無窮，武道功法中的先天相關的功法數不勝數。
只要練好了一口先天精氣，後天返先天，稍加打磨，便是武道宗師境界，乃是武道少有的捷徑了。”
國師面上閃過緬懷，頓了片刻，稍沉，道︰
“後來武道出現變故，你也應該知道，練不下去了，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武聖門失蹤，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先天之變。”
國師提及古代隱秘，望向李前。
李前是不會捧哏的，點了點頭，表示我在听，你繼續說。
國師捋胡須，繼續道︰
“所謂先天之變，就是天下萬靈，尤其我們人族身具靈慧者，那一口先天氣隨著靈慧增長，逐漸的不純淨，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種說不清的東西，大大妨礙先天功，現在少見人修行先天功，就是這個原因，根本練不成，即便煉成也不會帶動整體反先天，反而陰氣森森，大大折壽。”
“役鬼也是在先天之變後出現，起先數量很少，統稱為妖魔。”
國師提及役鬼，這是一種猜測，役鬼和‘先天之變’相關。
“後來一堆大高手推演出‘術法訣道’的修行路，雖然粗糙了些，至少可以走，很多武夫、求道者走了上來。
道途艱險，每一步都非常苦難，到了我們這種地步，身軀會道化，獲得漫長壽元。
卻又很難完成道化，便是這先天氣隨著我們修行，逐漸轉化為魔性，仿佛另一個偏執的、瘋狂的自己，一旦放任不管，必然釀成災殃，就比如長公主……”
國師說到這，停了下來，緩緩嘆了口氣。
重點說完了，剩下的一思索就通，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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