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大地上，春之氣息濃郁。
翠綠新芽破土，潺潺的溪流分割出大小丘陵。
天光卻暗沉，烏雲遮蔽戰場，若非白天，必定伸手不見五指。
遠望去，大地上氣氛肅穆，兩軍列陣對壘。
一方人數頗多，赤色戰旗林立，各軍圍繞營帳浩蕩，足有近二十萬人。
他們鎧甲齊備，武器以長矛、長戈和弓箭為主，殺氣凜冽，戰鼓雷雷，向前方推進。
這支大軍的對面，數量較少，且都不是人類。
身高丈許的巨型猿猴，身上關鍵部位覆蓋鎧甲、皮裙，手持骨棒，或金屬兵器，呲牙咧嘴，朝前方大軍發出吼叫。
周圍猿猴類生物跟隨發出叫聲，此起彼伏，壓住戰場的鼓點。
它們的眼楮血紅，充滿對殺戮的渴望，戰陣幾乎快要維持不住。
又有類狼型的獸類，徘徊在戰場左側，數量不足千頭，但最為凶惡，嘴巴張開，齒縫滴落的涎液混合著血絲，發出陣陣嗷嗚長鳴，躁動著跳來竄去，被鎮定的頭狼壓制。
戰場右側，一群猛禽停在山丘之上，白色、褐色、灰色，身形較小，跟人類體型相近的較多，千多只。
盤旋高空，隨時準備撲殺的也有數百。
身在天空時難估計體型，目光銳利看向對面緩慢推進的人族陣線。
忽然，天空中自由的鳥群，其中十數只，毛色皆灰黑，脖子細長無毛，類禿鷲的猛禽向前方大地撲擊。
咚咚咚！
那一片的人族陣線逐漸停止，士兵們呼喝，半蹲身體，長矛、長戈高高豎起，齊刷刷指向天穹。
猛禽們的鳴叫撕裂耳膜，一些士兵身體搖晃，面色煞白，頭暈目眩，左右耳洞各有鮮血溢出，已經听不到戰鼓的聲音。
幸好還有醒目的令旗指揮。
猛禽們向下撲擊，隨著令旗揮動，陣線中一張張長弓、戰車拉拽的弩機斜向豎起。
令旗高高舉起，所有士兵關注著。
待得猛禽俯沖到差不多高度，令旗狠狠向下揮動。
嗡——！
千百條弓弦一同松開，震顫和鳴，釋放積存的勢能，箭羽、弩箭‘騰’地覆蓋大片天空，覆蓋那群俯沖的禽鳥。
禽鳥們收斂羽翼，旋轉身體，高速俯沖，避開大部分箭矢。
少部分被命中，相對于巨大身體，傷勢並不嚴重。
除非命中腦袋、脖頸和心髒等要害。
又或被重型弩機貫穿，造成嚴重撕裂傷口。
兩三只猛禽折翼，旋著墜落。
其他猛禽穿過箭羽，大鵬展翅，撲入林立的槍林空隙。
噗噗聲中，慘烈的廝殺短暫。
數丈的羽翼揮動，人仰馬翻，連戰車的都推倒。
十余秒後，猛禽重新升空，而人族陣線小部分混亂，難以跟上節奏了。
類似的情況不止一處，山丘上猛禽起飛，發起攻擊。
綿延的陣線上，猛禽不斷撲擊，造成傷亡，延緩節奏。
高空俯瞰，人族陣線還沒真正接戰就已經出現不小損失。
鮮血和尸體被大軍踏入草原泥地。
一絲一縷常人難見的血色氣息升空，受到莫名牽引，集中到戰陣上空，繚繞著，仿佛欲擇人而噬的凶獸俯視戰場。
“吼吼吼！”
荒族一方，猿猴類再也按捺不住對鮮血的渴望，領頭的猿猴拍擊胸膛，發出悶雷般吼聲，繼而朝前沖鋒。
它們奔騰過大地，新生草葉、枯草等重回泥土。
溪流被踐踏，丘陵簌簌顫抖。
沉重的骨棒砸進盾牌與槍林，人族士兵翻飛，或直接被敲碎身體。
猿猴皮糙肉厚，護住關鍵部位，長矛、長戈等造成的損傷不大。
有猿猴高高躍起，落地時周圍士兵草葉般向四面飛濺。
最慘烈的戰爭爆發了，人族士兵不停倒下，陣線被鑿穿，接近中軍大營。
一股由術式、武道高手組成的精銳軍隊擋住先鋒猿猴，不斷流血的拉鋸戰開始。
猛禽盤旋天空，襲擊戰陣，打亂人族大軍排兵布陣。
狼群在戰陣邊緣襲擾，攻擊最薄弱處，拉扯著大軍陣型區域混亂。
無數血色之氣沖上天空，凝聚的血色氣息愈發厚重，猙獰的獸頭若隱若現。
烏雲更加濃郁了。
荒族很凶猛，猿猴以一敵百，眾多禽鳥撲擊防不勝防，雜亂的箭羽、弩箭對它們傷害較低。
狼群環繞，不斷撕扯陣線。
然而勝利的天平一早就已經注定。
這一次荒族出動的軍隊只有往常的三分之一，且都是相當嗜血的兵種，難以管理控制。
而大麗國數年準備，精銳盡在此處。
即使荒族大軍勇猛無敵，陷入人海般的戰陣中，也如牛入泥沼。
猿猴身上的傷口增加，累積著。
有猿猴試圖脫離戰場，舉目四望，卻都是人族士兵，凶狠的表情。
撲擊的禽鳥大批死去，有法師、武道高手精準點殺。
外圍拉扯的狼群始終活躍，看似拉扯軍陣變形，卻在不知不覺間，被散亂的人族士兵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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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褪去偽裝，全是武道高手。
這些人呼吸悠長，面朝狼群，發出虎豹雷音，震的狼群慘嚎，失去章法，最先被武道高手們殲滅。
“不要心痛，死去的只是一些低等妖類，留下他們，你們荒族始終難以建立真正的文明社會。”
戰場邊緣山丘上，水鏡懸浮，李前和甦想在這里觀戰，身後是一支騎兵精銳，由兩女一男領導。
李前身邊，腰背佝僂的老猿瞧著水鏡中不斷倒下的同族，呲牙咧嘴。
“真人教訓的是。”
白毛老猿深吸口氣，平復心境。
它真想帶領荒族強盛起來，向人族那樣，擺脫嗜血與荒蠻。
“你要知道，我們與大麗是同族，現在看到因為戰爭，如此多好兒郎死去，更為痛心。”
李前語氣平靜，
“但為了建立統一的、繁榮的人類文明，這些都是必要的犧牲。
任何的變革都是要流血的，不流血的改變都是無根浮萍。”
白毛老猿神情變得專注、嚴肅，認真點頭，活像個乖學生。
甦想身後，帶領騎兵的兩女一男，對荒族有些仇視，而今卻也是認真臉，並覺得委員長說的很有道理。
為了偉大的事業，為了未來的人少流血，現在的付出是必要的。
當前的藍星文明，最擅長的就是做思想工作……
過去數年間，總署和荒族接觸頻繁。
白毛老猿受到重點照顧，為此專門從現實請來多位思想、哲學大家。
有些是退休的老干部。
畫的餅又大又真實，奇香無比。
荒族，也能建立跟人類一樣繁榮的文明。
強盛起來，更能反攻高原上的妖族部族，奪回家園。
文明這一至高的，抽象概念，震撼白毛老猿很久。
戰場廝殺持續數個時辰，最後一頭猿猴倒下，人族陣營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天空凝聚的血煞氣息久久不散。
李前對虛空道︰
“給他們半天時間休整，接下來到我們了。”
“委員長放心，這一仗定然漂漂亮亮！”
對講機傳出略有口音的漢語，是阿爾文•卡勒姆•約克，負責外交事務的首席代表。
總署任由大麗準備，這次是要一戰定乾坤，以最小的代價擊潰大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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