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賣酒？”
清月高懸，山谷中明亮，暗香彌漫。
羽冠雪衣的陳思琪轉頭看向山谷入口，看到白日里見到的那頭白毛老猿，鬼鬼祟祟向內張望。
“你的酒呢？”
陳思琪打量，沒看到那輛木車，老猿手里也沒有酒壇。
她並不是很警惕，面前坐著的可是大高手。
李前也肯定先發現白毛老猿，或許離開小鎮，進入山中，一直關注著，剛才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道友見笑，小獸的酒都是些山野澀果釀制，難登大雅之堂。”
山谷口，白毛老猿被發現，又被詢問，主動走出，面向谷內兩人拱手道。
“還文縐縐的……”
陳思琪無言，這老猿成精了都。
她看了看靜坐的李前，繼續問道︰
“既然不是賣酒的，你跑這里來干嘛？”
“這……”
白毛老猿瞅瞅陳思琪，又看向李前，似有話說，可又拿不定的樣子。
“你都不是人，還跟人似的瞻前顧後，有事說事，沒事別打擾我們。”
陳思琪看出白毛老猿顧忌李前，心里開始警惕，這家伙知道李前的厲害？
能看出這點，也不是尋常精怪了。
但她有恃無恐，柳眉倒豎，一副即將發難的態度。
白毛老猿往前走了兩步，進入山谷，它再次對兩人躬身，看向陳思琪道︰
“我等妖族向往人族文化，又受到高原上其他妖族排擠，不得不離開高原，另尋出路，本無意針對人類族群。”
听到白毛老猿這樣說，陳思琪愣了愣，下意識看向李前。
這好像是外交事件。
李前輕輕頷首，接過話茬，道︰
“你們吃了很多人，血腥野蠻，不像是向往人族文化的樣子。”
白毛老猿道︰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且很多妖族野性難馴……”
“這些不是理由。”
李前直接給出血腥的建議，
“難訓的關起來，訓到听話為止，冥頑不明者就是妖魔，盡早除掉，莫要污了整個族群。”
“真人……氣吞寰宇，”
白毛老猿絞盡腦汁，想出詞語夸贊，而後道，
“高原上的妖族霸道，將我等驅逐……”
“你還想讓我們幫你去打那些妖族？”
陳思琪听明白了，白天遇到這個老猿不簡單，來自荒族，也就是和乾元、大麗糾纏的三國之一，來頭還不小。
現在卻這般低聲下氣，是被李前嚇到了？
陳思琪忍不住去瞄李前，沒感覺嚇人，很平和。
然而白毛老猿卻戰兢兢，連連搖頭，不承認想讓真人出手對付高原上的妖族。
它最後道︰
“小獸愚昧，願追隨真人，還請示下。”
“你能代表整個荒族？”
陳思琪質疑。
白毛老猿道︰
“我猴兒是各族首領。”
“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陳思琪又疑惑問。
白毛老猿如實回答︰
“戰場上出現一批精良武器，我們尋根溯源，有所耳聞，不敢叨擾。”
陳思琪沒想到總署名聲都傳到荒族耳朵里去了，乾元那邊肯定也了解。
當然，主要是李前這個‘真人’。
乾元那邊或許好點，也有真人坐鎮，荒族這邊似乎沒有，但也有可比肩真人的，否則荒族首領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早就被乾元擊敗。
陳思琪不再言語，接下來就不是她該摻和的，目光轉向李前。
李前平淡道︰
“大麗國還不能倒。”
“是……”
白毛老猿應下，退出山谷，快速離去了。
等到老猿離開听覺範圍，陳思琪仔細打量李前，奇怪道︰
“老猴子看起來是荒族太上皇，和真人差不多，居然怕你。”
李前想了想，忽然瞥了一眼陳思琪，目光幽深。
陳思琪身體瞬間僵住，輕輕顫抖，冷汗直流，從上到下，從下至上，有一種通透感，仿佛被貫穿，掏空了內髒和腦子放入冰桶，思維都凝固了。
連心中最隱秘的想法，都像被人翻閱。
這感覺只持續瞬息。
陳思琪身體癱軟，趴在羽毛坐墊上，大口喘氣，藕色衣裙汗濕，撐住身體的雙臂突突打顫，一股又一股無力之感傳遞，虛脫了。
僅僅是李前的精神掃描而已，極限超進化者根本堅持不住。
李前的百萬精神補滿後可隨意發揮了。
感知更遠更精細，還能放大靈感，入侵人的心靈，就如陳思琪現在的狀態。
當然，這還是李前收著力。
白毛老猿被李前監視一整晚，早就崩潰過，惶惶不可終日。
“走吧。”
忽然，李前站了起來。
陳思琪身體都軟了，使不上力氣，抬起頭面色蒼白，目光幽怨。
李前念頭微動，陳思琪便被大手托舉，跟著升空遠去。
蒼茫的大地和夜色在腳下流轉，陳思琪逐漸喘過氣，回過神，看向李前的目光不止儒慕，更增添敬畏。
她懶懶躺在無形大手中，任夜風吹拂衣袂，冷汗吹干，感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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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發絲在風中飛揚。
她閉上雙眼，開始吐納。
從今天起開始努力修行！
距離大麗邊境四千多公里的大荒山嶺中，蔥蘢的樹木擋住月光，也擋住他人窺視，更遮住森林中蒸騰的靈光。
一座五色礦石堆成巨大火爐熊熊燃燒，十余名法師盤坐爐體周圍，施展術式，為火爐增添溫度。
這里有一處天地元氣節點，原本被妖獸佔據，此刻當然已被斬殺。
一群秘密匯合的修行者在此煉器。
“天外玄鐵，當真堅不可摧，這都兩天過去了，居然才有融化跡象。”
五色火爐旁邊，有數位法師站起，其中一人雙眼發光，施展特殊術式，看到爐內情形。
一塊人腦袋那麼大的礦石通紅，表面坑窪正被撫平，一點一點融化。
其他法師也用各自手法目睹，全都驚嘆，贊許，而後向中間的兩位年輕人恭維。
這兩人一男一女，皆錦衣華服，見之不凡，眉宇神態間貴氣恍若天成。
女子二八年華，鬢發朱釵，不言不語，情緒低落，懷抱染血的棕色木盒。
男子雙眉微蹙，與幾位法師，以及秘密請至此處的煉器師交談，並不滿意煉器的進度，很有些慢了。
“殿下，天外隕鐵，麒麟骨血和皮毛，可都是非凡的材料，除非真人出面，以老朽之能，倉促之下必定留下瑕疵，甚至煉制失敗。”
一位看起來五六十歲，身體精壯，頭發花白的老者面對‘殿下’詢問，如此說道。
這人正是那座小鎮上的煉器師，被秘密轉移至此。
李前一半的時間在現實，不能時刻盯著幻象世界，大麗國恰在此間悄悄轉移。
“就是這個人，上次一直追我！”
陳思琪立身李前身邊，落在山崖上，一眼看到那群人中的花發老者，眼里立即涌現怒意，憤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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