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精致的電石燈,充滿工業的規整美感。
透明玻璃罩內火焰燃燒,發出的明亮光芒,卻被黑暗逼得不斷倒退,壓縮到其主人身邊。
林宇注意到,電石燈似乎受到某些影響,水滴與碳化鈣反應時而激烈,時而放緩。
不過,他沒空理會,面色凝重地看向後方。
筆直漆黑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地,直覺告訴他,這條路已經不是出口。
“一眨眼,我被挪到了另外的地方……也不一定,可能是幻覺。”
林宇思索著,前方三條路也只剩左拐的通道。
噠噠……
林宇轉身,提著電石燈走入左邊道路,沿機器人留下的腳步,來到第一扇門前。
之前機器人走到此處抵達極限,推開這扇門,然後失控攻擊頃刻,自爆。
黑色牆壁上,緊密貼合的縫隙組成門扉。
似乎並非真實的門……之前的听覺中,石門很厚,很重,沿門軸轉動敞開,這種嚴絲合縫,正常情況下絕對推不開。
林宇站在門前,伸手觸摸牆壁和石門,手指劃過緊密貼合的縫隙,表情微微變化。
他感覺,緊密的縫隙並不深,只是雕刻。
門只是雕刻在石壁上的東西?
思索幾秒,林宇單手按在石門之上,微微用力。
轟轟轟……面前的石門動了,緩慢退後,沿左側門軸轉動。
真的可以打開……
林宇面色變化,立刻松手,轟轟的動靜停歇,石門未繼續敞開,自行合攏,依舊嚴密,仿佛雕刻。
機器人失控,自爆,問題多半出在門後,那些詭異的,會轉動的事物。
林宇準備繼續深入,去發現更多問題,積攢到一起請教宇航員。
學姐神力所剩無幾,保持甦醒狀態,什麼也不做,最多堅持兩小時。
如果再和遺跡里某些異常對抗,甦醒時間只會更短。
林宇繼續往通道深處走,左右石壁上一扇扇雕刻般的石門,緊緊閉合著。
他身上的超聲波發聲器發出的聲波反而不能穿透石門、牆壁,窺听到內部情形。
幾分鐘後,林宇愈發警惕,電石燈火光開始閃爍,幾次接近熄滅,周圍的黑暗迅速的,有生命般急切向他靠攏。
走在通道中間,甚至看不清兩側雕刻般的石門,燈光受到嚴重壓制。
同時,隨著深入,地下空間氣溫迅速降低,林宇身體跟隨冰冷,變成冷血生物,肌肉、關節等出現遲滯、僵硬,仿佛玩游戲時的網絡延遲,動作不夠連貫和敏捷。
身體偶爾的搖晃,遠離電石燈的肩膀接觸到黑暗,更加冰冷。
或踫觸到並不存在,卻觸感真實,濕漉滑膩、輕輕蠕動的某類事物,它們柔軟,是生物肢體。
可林宇听覺感知中,暗里什麼也沒有,舉起電石燈去看,什麼都不存在。
但接觸到的肩頭,留下明顯的,粘稠的粘連的透明粘液。
真的踫到了什麼東西……
他主動伸手進黑暗,立刻摸到一些東西,一根根縴細絲線編織成網,包裹手指手腕,將之束縛。
林宇的手收不回來。
他舉燈去照,黑暗里什麼也沒有。
但他的手指、手掌殘留白色半透明絲線,如同蛛網。
深吸口氣,身體越發冰冷,僵硬,仿佛早已死去的尸體。
林宇繼續往前行走。
忽然,他眼角掃到電石燈光芒照亮的黑暗邊緣,立刻停止腳步。
但他的身體繼續向前走出三步,才停在原地,半轉身體向後。
林宇重新走過去,停近靠牆的位置蹲下。
借著電石燈觀察,靠牆的地面,殘留半個腳印。
那是一灘莫名的青黑色已經凝固的粘液,粘液沒有凝固前,被某只腳掌踩過,留下腳印。
這腳印不屬于人類,也不屬于塔爾人,只留下前半部分,腳掌很寬大,腳趾間肉蒲相連,適合在松軟且不夠堅固的地面行動。
這是生活在沙漠中的三眼族人腳印!
他們不穿鞋。
“之前回頭的時候不是幻覺,其他的三眼族人也被轉移到這里,通道的更深處。”
林宇自語,讓聲音回蕩通道,清晰入耳。
他的身體僵硬,冰冷蔓延向全身,開始侵襲大腦。
無形的隱秘之弦震動,模擬某種熟悉頻率。
林宇體內肌肉、骨骼,髒器震顫,產生微弱能量,借助剛才說話的吐息,腔體共振,引導這些能量匯聚融合,化為幾縷細小閃電。
“啊——!”
細小閃電游遍全身,擊穿關節,為僵硬冰冷身體的帶來些微暖意。
同時林宇耳邊听到虛幻慘叫,驚異抬頭豎耳,通道兩端黑暗靜謐,短促的慘叫不知何處傳出。
林宇遠離牆壁和石門。
繼續往前走,電石燈放低,光芒更近地面,搜索可能的痕跡。
閃電之後,他身體中的冰冷和僵硬減退,但待在通道內,問題依然不斷累積。
終于,他又發現腳印。
那還在牆邊,且十分清晰,印在大片青黑的凝固液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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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液體增多,沿牆邊向前灑落,似乎某個古怪生物扶著牆壁行走,身體不斷滴落青黑粘液。
而它身後跟著一個三眼族人。
逐漸密集的青黑粘液,延伸出去百余米,停在一扇刻畫的石門前。
三眼族人的腳步也在這里停下,並面朝石門。
等等……
林宇的目光忽有凝固,瞳孔微縮盯著門前地面的粘液固體。
從發現,跟蹤到此,只有三眼族人的腳印,走在他前面,播撒青黑粘液的怪物腳印呢?
會飛?
粘液主要從背後噴吐?
還是說,三眼族人就是青黑粘液的主人?
它的腳印確實存在問題,間隔越來越小,扶牆壁行走,顯然身體變得虛弱,大概和我處境類似,逐漸冰冷和僵硬,行動緩慢。
林宇臉色變換幾下,沒嘗試推開面前石門,確認三眼族人真的在其中,又是何種狀態。
他怕引爆隱患,提前結束本次探索。
于是決定繼續向前,深入地下空間。
又行走一段距離,數百米筆直通道終于來到盡頭。
前方的通道情況忽然向右轉,環境更加昏暗,溫度更低,身體積累僵硬的速度陡然增加。
並且地面出現白色半凝固的液體,如同融化的白蠟。
這些類似白蠟的物質表面,印著許多腳掌寬大,腳趾相連的腳印,它們都屬于三眼族人。
有的狀態良好,腳步較寬,大步行走,或者在奔跑。
有的卻相對虛弱,步伐很小,緩慢移動蹣跚而行。
不乏同之前腳印一樣扶牆行走。
三眼族人進入通道使用的是煤氣燈,那更不穩定,此刻肯定早就熄滅,而這些人行走很快……黑夜視覺,能堅持到這的,都是三眼族的超凡者。
操控越發僵硬的身體,林宇跟蹤其中靠牆腳印。
十余米後,腳印停在一扇門前,兩只腳尖對準牆壁,似乎已經進入其中。
嗤嗤……
手中電石燈閃爍頻率加快,光芒更加暗淡,化學反應極其不穩定,燃燒的火焰忽明忽暗。
好幾個瞬間,林宇完全陷入黑暗,某些怪異、無形事物立刻上涌,踫觸身體,又被光芒逼退。
而在完全無光的環境,他也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憑借耳朵帶來的听覺。
繼續向前行走,再次遇到靠牆腳印,也再次停在一扇石門前。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林宇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並未停下觀察,依舊緩慢的、僵硬的,肩膀時而靠住牆壁穩住身體,持續往前行走。
林宇瞳孔驟縮,豁然警醒。
他嘗試接管身體,但失敗,他的影響下,腳步略微踉蹌,幾次跌倒又爬起。
隱秘之弦陡然震顫,模擬特殊頻率,嘗試匯聚身體能量,再次制造出閃電,驅散冰冷與僵硬。
但依舊失敗,身體各處誕生的能量微弱,還未聚攏,便被冰冷吞沒。
電石燈時而閃爍的黑暗中,林宇表情麻木,雙目急切的步步行走。
不長的距離後,他停在一扇門前。
持握的步槍不知何時丟失,提起宇航員和電石燈,雙手按住石門,向前推開。
轟轟轟……門軸發出轟隆聲響,好似爆破山體,開闢空間。
林宇借助推門的力量,再次震動隱秘之弦,匯聚些許能量至嘴邊。
他的嘴巴半張,對著宇航員,齒縫吐出聲音︰
“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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