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在房間坐了很久。
紅毛學士過去一段時間又出現，帶來幾條相關信息。
其他艦船的數據庫中，也有些許記載。
比如，宇宙中如塔爾文明的流浪文明不在少數，這很確定。
“你們怎麼知道宇宙中還有其他的流浪文明？”
林宇疑惑詢問。
“我也不知道，這只是一些零碎的記載，不知道具體出處，或許我文明母星數據庫還有記載，我們修建永固工事保存，相信還在。
但白色天災非常危險。”
紅毛學士坦誠地說道。
林宇懷疑紅毛在誘導他前往塔爾人母星，解決那里的麻煩。
這算是陽謀。
林宇還是理智的，選擇听而不聞。
又和紅毛學士探討資料中的更多細節，對曾經導致塔爾人流浪的災難了解更為充分。
控制者通過終端，類似于藍星人的游戲，也是一種娛樂方式。
塔爾人的游戲娛樂更偏模擬經營類，因而塔爾人控制者們很快適應。
即便那個游戲是純文字表達。
且操控方式十分別扭。
另外的細節，當超級地震爆發，對應的景象消失後，天空的六角造物會在以百年為單位的漫長時間中逐漸消失。
又比如，流浪者獲得的能力與控制者對應，同時文明種群中隨機出現相應能力的超凡者。
但控制者死亡後，該種能力表達的頻率顯著下降，並最終不再出現。
林宇再次想到湯姆。
他也有著震動感應的能力。
是自己獲得能力，共享給對應控制者，然後對應湯姆的控制者，或者更形象說是‘玩家’獲得，同步給了湯姆。
但是，火種又怎麼解釋？
也是一種能力？
可宇航員說是永恆烈陽一半的權柄。
林宇眉頭深深皺起。
某一刻，他忽然伸出右手，握住背後的古劍劍柄。
紅毛學士猛地停止描述，身體下意識後仰，抬起雙臂交叉到面前，擺出格擋躲避動作。
林宇盯了他兩秒，無形的波紋從四面八方收回，歸于古劍。
古劍與古令共鳴結束。
眼前一黑，再度睜眼。
林宇又回到失鄉號，左手捧著通識書，右手握住背後劍柄。
放下書本，抬起腦袋望天。
幾秒後低下頭，面孔上的雙瞳閃爍幽光。
他把無所事事的湯姆喊來，細細對賬，判斷塔爾人那份資料可信的部分。
按照湯姆描述，對應他的控制者比較懶散，再加上黑鐵大陸一開始表現的人畜無害，因而大部分時候讓湯姆自行生活。
荒島則不行，到處是怪物，過于危險了。
塔爾人的資料表明，控制者都開著上帝視角，能夠規避許多的麻煩。
這一點從林宇自己的經歷，和湯姆的表述可以證明。
神秘存在控制下，自己總能提前發現怪獸蹤跡，尋找到森林中的獵物。
湯姆也是一樣，一開始捕捉大頭鳥，他都沒看到，神秘存在卻控制他在周圍設置各種陷阱。
對照這些細節，基本確定證明塔爾人那些資料部分真實。
或許有著神話、和美化加工部分，但總體屬實，值得參考。
“行了，你接著睡覺吧。”
林宇忽然擺擺手，把湯姆趕走。
後者一臉懵逼，他剛才只是在曬太陽和發呆。
想著，他並沒去睡覺，撿起掃帚，裝模作樣打掃失鄉號。
或許認為自己太過清閑……
林宇沒心情揣摩湯姆的心理變化，更沒空理會嘎嘎亂叫，申請罵戰匹配的大傻鳥——他重新握住古劍劍柄，隱秘之弦模擬，古物共鳴，無形波紋瞬息橫掃出去。
“古老月之使……”
低低的呢喃喚醒宇航員。
神輝一閃而逝，塔爾人申請的通訊被湯姆反手打掉。
瞄一眼林宇這邊，發現又在和他學姐膩歪。
湯姆一陣艷羨，瞄了眼關機丟角落的機器人，無聲輕嘆。
他也想要一顆活著的，能夠對話，還有神奇功能的腦袋。
忽又皺眉警覺——自己的審美是否受到影響了？
“學姐，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我現在該怎麼辦，塔爾人可信嗎？”
等待宇航員讀取自己思維，林宇嗓音略有飄忽的問道。
宇航員沉默幾秒，忽道︰
“事實證明我選擇對你隱瞞，是正確的。”
“是是，學姐做得對。”
林宇喪氣道。
他非常清楚，得知那些真相後，自己的心態有點崩，想法逐漸微妙，思想不可控地滑向某個方向，心底積壓已久的郁氣隨時可能爆發，鬧出大動靜。
隔著無窮距離，甚至不同宇宙和藍星人類吵架？
宇航員又沉默片刻，然後用輕靈的嗓音道︰
“你現在的問題有兩個，一是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情感，或是對故鄉，對家人朋友的思念，日積而月累，忽然得知他們可能面臨超級地震，寒冬末日而死亡，並非平靜生活，打破了幻想。
二來是，神秘存在，也就是對應你的控制者，玩家，一直以來對你欺瞞，不曾和塔爾人那樣告知流浪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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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當成一個游戲人物而惱怒？”
這次換林宇沉默，眉根緊緊皺著，快要湊到一塊兒。
半晌，慢慢吐出一口長氣，不由得輕輕點頭。
宇航員說的沒錯，自己此刻心中所有的憤怒、不甘、急躁、悲傷、怨恨等各種情緒，都基于這兩點產生。
宇航員︰
“你，或者說藍星人類，是我見過思想和情感復雜比較高的種族之一，很容易給人留下較深刻印象。
而你，平常很少將家鄉，親人朋友掛在口邊，大多數時候遺忘，正常生活。
但偶爾又會做出沖動的選擇和冒險的舉動，你其實一直想回家。”
林宇失神，記起從湯姆口中得知黑山飛船時，自己急吼吼的模樣。
宇航員繼續道︰
“很顯然，你的控制者，玩家一定和官方合作，至少有過接觸，互通信息。
而他們對你相當了解，預判到類似情況，不願將簡單事情復雜化，因而對你隱瞞，是為了整個民族考量，盡可能規避超級地震的爆發。”
“不告訴我真相，反而為了避免超級地震爆發？”
林宇不可置信，感覺荒唐。
這引來了湯姆側目，以及大傻鳥觀瞧。
宇航員銀發在風中根根分明，輕啟朱唇︰
“從大局角度講，需要你去冒險，面對一個輕易就可以殺死你的怪物，比如不死海怪時，它打個噴嚏你就會被吹散，甚至直面都痛苦無比。
如果你提前知道真相，即便玩家控制你接近，去完成某件事，你還會積極配合嗎？”
林宇表情怔住。
“因為更加廣泛、長遠的因素考慮，讓你離開舒適圈，或丟棄某樣在很意的東西，你會願意嗎？”
宇航員舉的例子，林宇下意識就要反駁。
但其傳遞的含義，因為意念的交融，非常清晰，無有錯漏的理解。
仔細思考，帶入一下，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真相，缺少神秘存在的壓迫，對未知的恐懼，存在的些許幻想，有些時候真不一定願意去做。
藍星上大多數的人，都被稱作‘窩里橫。’
也就是說，在家人，或熟悉的人面前，放縱自己的性格，發脾氣，情緒暴躁。
可一旦出門在外，面對全然陌生的人，考慮的就很多了。
不確定自己暴露性格，或發脾氣，公共場合高聲喧嘩、吸煙等，會迎來一記老拳，或者指責而無地自容，進而變得彬彬有禮，溫順乖巧。
宇航員傳達完思想，便不再言語。
這使得逐漸冷靜下來的林宇頗為尷尬，又有點惱怒。
藍星認為我是這樣的人？
“那我之後……”
林宇表情糾結，現在已經知道真相，之後再遇到類似事情，還要不要往前沖？
一個人要違背自己的本意、本能是非常痛苦的。
宇航員嗓音忽地低沉，帶上壓抑的詭秘色彩，緩緩吐息︰
“你以為，對應你的控制者，玩家，還是正常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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