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房門輕輕敲響，
電視機前的女子轉頭看向門口。
噠聲響，門鎖自動彈開，
段小玉推門進屋，身後還跟著一人，卻正是蒂來格。
他往門內望了眼，守在門口。
“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
段小玉環顧房間，客廳充滿生活氣息。
門口的鞋櫃、牆上的畫框、茶幾上兩套水杯、剝開的橘子皮等。
娜拉德雷身穿便于行動的衣服，雙翼如披風拖曳身後。
她站起身，提起不大的灰色行李箱。
戰爭爆發時，她便有所覺悟，收拾東西準備著。
“我們去哪？”
娜拉德雷還是詢問。
“暫時不確定，但肯定是很隱秘的地方，或者換一座城生活。”
段小玉手里也多了一個銀色手提箱，走到沙發邊坐下，是要在這里等結果。
娜拉德雷所居樓層較高，位置也精挑細選，出門左轉就是通風口和電梯。
無論帶人飛走，或進入地下城市，通過密道遠離都很方便。
娜拉德雷看到段小玉手中的箱子，猜到里面是什麼，心中緊張不由稍緩。
她重新坐下，問︰
“你見過他嗎，情況怎麼樣？”
“沒有，”
段小玉搖頭︰
“按照中心的說法，我們現在基本幫不上大忙，但局勢還在他的掌握之中，接下來可能會直接出現。”
娜拉德雷嘴唇動了動，到嘴邊的話終究沒出口。
她想見見4號，當面詢問安妮近況，可眼下情形顯然不合適。
即使礙于自己身份，4號答應見面，或親自溝通，估計也還是那些信息。
還活著就好。
安妮，當然不是娜拉德雷的全部，
失去這樣一個人，對她反而有種難言的解脫。
孤身一人的安全感。
但總不免想起，擔憂。
4號沒明說，可她想得到，4號和華國的力量，都沒找到安妮。
安妮就不可能還在藍星，外太空，
具體遭遇什麼不得而知。
但安妮還活著，4號卻不必騙自己。
“看電視。”
段小玉忽然說，看向掛壁電視機。
此刻的畫面，是無人機俯瞰戰場視角，大團大團馬賽克中光華流轉。
對于超進化人類而言，這樣的污染程度很低。
甚至天象事件後，中心制定的計劃中，玩家每周定時定量接觸精神污染。
希望他們覺醒更多能力，進而提升對應幸存者在蜃景中的生存率。
7號就是個不錯的例子。
眼前的電視畫面相較于普通人看到的，是比較清晰些。
也因此，段小玉一眼捕捉到，畫面邊緣一個高速移動的小黑點。
細瞧之下，儼然是一道身影。
普通人的頻道里，這道身影完全被馬賽克阻擋。
“這個……就是玩家。”
“男的。”
“你在說什麼屁話！現在討論的是，讓大眾知情的問題。”
中心指揮室，李前離開堡壘城市時刻，智輔立刻將該信息擺在一眾人面前。
當然，只是一個背影，更多的身份信息智輔並沒有公布。
現在玩家公然出現，顯然是要做些什麼，大眾應不應該知道，知道多少，需要人類決策層決斷。
“情況尚不明朗，最好還是保密。”
中心領導盯著屏幕上的背影說道。
玩家的出現在預期之中，因此中心並沒太驚訝。
當然也好奇玩家具體身份，可那不是現在該討論的，或許之後還要幫著遮掩。
玩家藏在暗處，和玩家公開露面，即使不考慮異常生物威脅，對人類社會影響也極大。
個人崇拜不可避免。
4號更是如此，有些地方近乎成為新神話。
當然，以上這些在某些人腦子里閃過的念頭，也是對此刻無意義的細枝末節。
“玩家既然公開出現，應該是有意願走出來的，
大眾也需要知情，現在清泉市已經非常緊繃，全世界都在關注。
但是異常生物的威脅我們也必須要考慮，哪怕現在勝利了，以後也需要防範，我的建議是半公開。
反正戰場那麼遠，又黑，又模糊，還需要過濾污染，倒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只拍攝背影、遠景即可。”
會議室短暫討論後，總參謀長拍板。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4號已經遠離新清泉市，要對上那群列陣的光圈。
新清泉市，各地武庫打開，只等4號需求，立刻提供力所能及的武器支援。
哪怕要在城市外丟蘑菇蛋，在座也都心里有數，各種當量預備著。
戰術早就討論完畢，或者說現在人類的戰術無用，而配合4號，只需智輔和少量關鍵崗位士兵即可。
他們這些高級決策者反而在這最緊張時刻清閑。
中心決策完畢，新清泉市，還堅持看電視的公民，全世界所有觀眾面前，畫面忽然變化。
右下角馬賽克變淡，清晰度拉高，一個金色箭頭出現，標記人影。
“那是……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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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聯眾國，軍事指揮室，
軍官們肅穆列坐，房間中二手煙霧彌漫，所有人精神一震，看向那道身影。
這里的屏幕當然足夠大，權限也比較高，很快得到比較清晰畫面。
那人一身普通居家常服，短發，沒戴頭盔和手套，卻那般堂而皇之，懸浮半空。
這樣的人，全球數量極少。
都有對應檔案，人物建模。
此刻出現的，不符合任何檔案，且被華國官方專門標記出現。
答案不言而喻。
大國國家機構又不是過家家，雖然沒有親自參與戰斗，可對于戰爭進程的推演同步進行，也判斷出，4號玩家這次高概率現身。
異常生物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不管轉移到哪里，都會追過去。
與聯眾國類似，北聯邦、加盟國、巴拉特等，在聯盟時代依舊保持強勢的國家，緊密關注戰場，知道那是誰。
倒是民間，早習慣玩家隱身人概念，看到專門標記的背影，反而沒往4號身上想，一時議論紛紛，反應不過來。
還以為是國家培養的超級戰士。
當然，世界之大，敏銳之人還是不少。
于是歡呼、尖叫聲，出現在各地，各個城市，身邊人後知後覺，反而更興奮。
網絡則瞬間炸裂，那些個軍事博主，在看到畫面的第一眼，就已經有所聯想。
“是玩家！肯定就是4號！”
“好從容，好帥，踏步虛空啊！”
“4號出來干什麼？往馬賽克那邊去了，難道要談判？”
“也可能是決戰！”
“最關鍵的時刻即將到來，兄弟們，準備好了嗎？”
“時刻準備著！”
“已躺。”
“整兩片安眠藥。”
“來吧，老娘順產三個娃，不怕疼！”
“失望，4號怎麼也是男的。”
“所以電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但性別卡的真的很死。”
“焯！樓上滾犢子！”
“拖出去割了。”
“樓主？樓主！你老提不動刀了嘛！”
網絡世界，精彩紛呈。
房間中，甦想目光鎖定那道背影，貝齒緊咬嘴唇，口中猩甜。
徐陽剛才詢問甦想，已經得到答案，此刻看到背影眼熟的衣著，整個人呆愣當場。
不只是他，隔壁單親媽媽和獨女，也面面相覷，相互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和答案。
她們不敢看直播，但網站上許多論壇、群組時時更新情況。
專項辦公室，薛薇薇神情緊繃。
地下基地，趙先方如釋重負。
清泉市外，七彩光列陣天穹，威勢滔滔，仿佛眾神天降，四野寂靜。
一道又一道高遠、縹緲難測的冰冷目光落下，落在李前身上。
普通人面對如此多‘登階’神靈，瞬間喪失理智，癲狂，失控，最終死亡。
李前卻步步向前，絲毫沒有影響。
——他當然可以橫著，超人般飛過去。
但走起來更帥。
永恆之樹傳遞來的波紋增多，無數條絲線在震動，
許多人情緒激動，無意識震動視線。
可見此時此刻多少人關注著自己。
某一刻，李前停住，身位也剛好與七彩陣列齊平。
原定計劃，一旦需要自己走出，那麼第一時間遠離大陸。
可現在他心潮澎湃，沖擊理智模擬的情感搖搖欲墜，讓他眼神逐漸清澈，面上表情慢慢消失。
大腦高速運轉，靈光不斷涌現，隱約從永恆之樹上感應到一些東西。
似乎這時候，逃跑不是最佳選擇，
某種基于無數人心的勢正在成型，仿佛點燃整棵永恆之樹。
“成功率又增加一成。”
“八死二生的機會。”
李前扯出半點笑容，輕聲低語。
而就在下一刻，前方陣列的七彩圓環們，也有了新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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