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失鄉號亦堅定航行。
一團龐大身形正在海水中暢游,八條長腿擺動,浪花翻騰,時而浮出水面,發出‘吱吱’怪聲,朝失鄉號甲板張望。
時而潛入深水,十幾分鐘方才浮出,將幾十斤重海洋生物甩飛,落向甲板。
!
某甲殼類海洋生物落在甲板,翻了幾滾,掙扎不停。
這東西險些砸中躺著看星星的林宇,濺了他一臉水,嘴巴里嘟囔幾句,繼續看向星空。
星空非常暗淡,純黑色,星點可數的只有十幾個,都很明亮,有的閃爍,有的緩緩移動。
那些或許是自然星體,也可能是某種人造物,偶爾改變方向。
林宇努力張望,然而肉眼怎麼可能看清星光。
幾十年來一無所獲,倒是把每顆星星都記住,如數家珍。
其中最亮的幾顆,無論失鄉號行駛多麼遙遠,都還掛在天空。
時間緩緩流逝,
林宇安靜,某一刻仿佛睡著,卻又睜著眼楮。
龐大的,帶著水汽的陰影出現,遮住星空,閃亮亮眼楮盯著林宇,與他對視。
“滾一邊去,別耽誤天文學家研究宇宙奧秘!”
林宇罵道,揮手趕蛛。
大蜘蛛轉到旁邊進食。
它除了八條大長腿外,腦袋下方還有漆黑彎鉤狀牙齒,也很靈活,夾住甲殼類生物,輕松洞穿,然後湊近嘴巴啃食。
那甲殼生物漸漸不動了。
“離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邊,沒有那好衣裳也沒有好煙……”
林宇哼起歌。
大蜘蛛進食的動作放緩,不再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響。
海風海浪也似平靜,風中仿佛傳來草木清香。
天蒙蒙亮。
大蜘蛛回到船艙,林宇合上甲板。
他站著望了會兒四周,撓撓頭︰
“該大掃除,還是釣魚呢?”
昨天釣過魚,按照計劃,今天新一月一號,該大掃除。
但昨天好像記錯,這個月有31天。
“算了,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麼精確。”
林宇行動起來。
他到船舷邊對著魚竿念念有詞,撿了些昨晚大蜘蛛吃剩的碎肉掛在魚鉤上,開啟通天祗。
然後又跑去洗澡,迎著日出吶喊,
隨後抄起魚刺做成的掃把和鏟子,清理甲板衛生。
船艙下面傳來咯吱咯吱聲響,大蜘蛛開始搖槳,失鄉號緩緩加速。
林宇一拍腦門,忘了件事。
于是又到前面的控制室發動一次技能。
漸漸風起,雲來,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失鄉號吱吱嘎嘎響,所有纜繩繃直,帆面灌滿,全速航行。
暴風雨追逐著這艘船。
似乎下一刻就能將之吞噬,或者它自己就在風中散架。
它太老了,保養木料的油脂,十年前就沒了。
後續用生物油脂代替,效果不佳,船體部分木頭生蟲。
林宇大掃除完畢,又把宇航員薅出來梳頭發。
和昨天一樣。
確實是一樣。
林宇沒感覺到靈魂半出竅,身體失去控制。
他比昨天平靜的多,抱起宇航員放在膝蓋上,甚至還撥開眼皮強迫對方與自己對視。
夕陽西下,那雙純淨瞳孔渙散,林宇非常認真地問︰
“請問,你跟神秘存在到底有什麼py交易?”
“自從你醒了之後,它出現的頻率就降低了。”
宇航員︰……
“你們兩個在爭奪我的控制權,現在你贏??”
“我就是一個棋子,一個小人物,你有什麼需求我們開誠布公,對誰都好。”
宇航員被迫翻著眼皮,眼珠子一動不動。
林宇心底忽地生出暴戾,表情扭曲,想要把這雙好看的眼珠子摳下來。
猙獰一會兒,宇航員毫無反應。
“你說不說!”
林宇又站起,怒吼,舉起宇航員腦袋作勢投擲。
咚咚!
不知何時,吱吱嘎嘎的搖槳聲消失,大蜘蛛腦袋頂開甲板,望向林宇。
林宇回頭,似乎從那些眼楮里看出緊張和擔憂。<的膽小鬼!”
林宇罵道。
大蜘蛛縮了縮身子,退回船艙。
林宇終究沒效仿神秘存在的操作,
宇航員也能控制自己,兩者大概是同一級數的玩意兒。
目前為止,他最大膽的操作是摸宇航員的頭和梳頭發,偶爾洗把臉,對她嘀嘀咕咕。
今天更進一步,翻了人家眼皮。
眼楮里也沒什麼奇怪的嘛。
雙數值達到極限的超進化者,身體、精神各方面保持巔峰,過目不忘。
林宇記得過去的每一天。
又怎麼會忘記過去一個月做過的事情。
昨天是九月的最後一天,今天是十月的第一天,而每個月末最後一天都現身,持續二十幾年的神秘存在消失了。
“啊——!!!”
他站在船頭放聲高喊,
心頭難以言喻的煩悶。
長嘯聲回蕩海面,層層漸起的波濤,都像在這喊聲中被定住。
——嘎?!
聲音戛然而止,林宇嘴巴張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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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楮也瞪的老大,直勾勾盯著前方海面,那里似乎飄著一個非常奇怪的東西。
……
聯盟號空港,第一環臂物理實驗室。
靜謐的安靜之中,安妮坐在牆角,努力平復呼吸和心跳。
她非常清楚現在的處境,外面不知怎麼回事,
自己被困在物理實驗室,艙室內空氣有限。
想要活的更久,堅持更久等待救援,必須減少氧氣消耗。
放緩呼吸,平復心跳,降低身體機能。
但安妮做不到。
她被困在這里超過三個小時,四周的黑暗,無聲的環境,沒有人可以溝通,這比‘寂靜與孤獨訓練’更加折磨人。
至少進入房間前,清楚明白只是模擬。
現在她真實遇到這樣的狀況。
更令人絕望的是,物理研究室中,她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安妮無論閉眼,還是睜眼,腦海都會閃現一張詭異笑臉,以及那些朦朦朧朧,坐在餐桌邊的畫面。
這些畫面不斷重復。
上一次空天軍考核,她就敗在這里。
恐懼情緒之中,畫面揮之不去,安妮緊咬牙關,強行控制呼吸。
超進化者的身體掌控力,讓她克制住呼吸本能。
血液中氧含量快速下降,心跳加速,強烈的呼吸欲望卻被她壓制住。
身體開始缺氧,大腦首先出現眩暈、耳鳴等。
又過了一陣,胃里犯惡心。
安妮額頭一滴滴汗水滑落。
不知不覺,她好像看到了光。
溫暖的火光,將周圍黑暗,照的更黑,模糊起來。
安妮跨過最艱難的一關,看向前方,虛幻火焰懸于虛空,靜靜燃燒。
自己的火種升到三級了。
這真不是缺氧產生的幻覺嗎?
安妮思緒流淌,摸了把臉,汗津津的,皮膚滾燙。
剛才消耗不少能量和水分,以及氧氣,不過心中那一關漸漸突破。
她重新把握到冷靜與理智。
外面空港消失、藍星消失,就連太陽都不見,怎麼可能會有救援呢?
此刻,已經是死局。
以前的那些記憶固然可怕,卻肯定沒現在更絕望。
安妮起身,走到那台給游客用的望遠鏡前。
這是一台光學望遠鏡,帶有電池。
安妮按下按鈕,它開始根據第二組預定的參數尋找火星。
鏡頭轉了會兒,停下,從目鏡看,黑漆漆,連星星都沒有,更看不到火星。
同理,月球、木星這類天體也看不到。
“天上的星星,都是遙遠的恆星,甚至是河系、星團,群星不可能瞬間消失。
藍星、月球、火星和太陽這些,也不可能瞬間消失。
那我只可能處在一個獨立的空間,外面的事物被什麼遮住。
電磁波有可能穿過屏障,如果找到一個通訊器,或許能聯系到空港和藍星。”
安妮自言自語,想到辦法,開始尋找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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