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基本沒參與救援，他只在旁邊搬搬物資，超感覆蓋，這片天空落下的雪花稀疏。
“過來搭把手！”
有人注意到空閑的李前，招手喊道。
李前走過去，幾個司機穿著厚厚棉衣，胖成球，從林間搬來兩根圓木，雪地里行動艱難。
“這邊！”
圓木後端的一人吃力喊，換做以前，這種一個人輕松扛起，現在卻不行。
李前走到中間，一上手，前後兩人頓覺肩上一松，輕了很多。
三人把圓木搬到空地，這邊升起大大的篝火，先度過今晚再說。
帳篷、車廂，交給那些老人孩子，司機們和工人湊在火堆邊取暖。
“老弟，年輕真是好，力氣大！”
剛才搬木頭的司機笑著湊過來，給李前發煙。
現在的煙，可也是稀缺貨，地里糧食都種不出來，更別說煙草。
所以世界上的煙，抽一支就少一支。
司機卻有滿滿一盒，見人就散。
李前表示驚奇。
司機得意一笑，娓娓道來，他原先在小縣城開小賣部，煙酒少不了。
蜃景降臨時，他就進了很多貨，準備發一筆小財。
後來堡壘工程啟動，藍星正在遠離太陽的消息到處傳，他又囤積了一批貨。
之後時代變化太快，他所在的小縣城沒啥自然資源，也不是交通干線周邊，迅速沒落。
他把小賣部一關，開上自己進貨的貨車，匹配到了運送水產的工作。
那批煙酒存貨，一開始賣了些，現在寶貝的不行。
但這種時候不可能摳搜吧啦的。
這人在司機群體中，人緣也好，早先就是他第一個站出來。
此時好幾個司機圍過來蹭煙，李前跟他們聊起來了。
嚴酷環境中，這些人依然充滿希望，意志不減，一張張凍得僵硬的臉在笑，令永恆之火蠢蠢欲動。
李前按捺住沖動。
火種不能散布太多。
剛才那位老人，活下來也要在床上躺很久，他很難回想起自己何時覺醒的火種。
眼前的這些司機不行。
等了一個多小時，路政隊收到前方消息。
一股寒風吹來，所有人都听說了，瞬間沉默下來。
在路政方安排下，又去了兩輛貨車。
並且隨後後方追來另外一隊清雪車和貨車組成的車隊，他們是不久前抵達站點的人，前來支援。
這一夜，風雪中燈光璀璨。
凌晨時分，風基本停下，雪也不再下。
一輛清雪車在前，諸多貨車隨行，離開土路，水泥路，回到國道。
在這里，車隊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返回之前的小鎮站點，另一隊多是最後趕來的救援隊伍，拉著救下來的那些人，前往前方城市安置點，接受進一步治療。
那位老人便在其中。
李前跟幾位相熟的司機告別，還互留了電話號碼。
他跟隨救援隊，前往下一座城市。
半日後，車隊抵達小城，這里早就收到消息，準備急救。
李前把車里的幾位傷者交給救援方。
又等待半小時，湊足一隊車，清雪車發動，往清泉市趕去。
越往前走，路上的車流越多，來來往往，都是百噸起步的大卡車，行走起來只是發動機咆哮，旁邊樹上的積雪都被震落。
它們拉著各種建築材料前往新清泉市，又把一車車土方拉出來，填平一條山谷。
場面十分壯觀。
車隊只是從新城區外圍經過，便堵了三次。
李前的超感延伸向工地方向。
只見兩座山間，無數工程車進進出出，七八條鐵軌延伸進去。
中心地帶，密密麻麻的工人、機械、罐車正在往鋼架中澆灌混凝土，天空雪花飄揚，壓不住沖天的熱氣。
雪花落地，就被踩進泥里。
最中心，尚未封頂的堡壘城市初具其形，隱約感應到錯落有致，緊密擁擠的內部結構，很多人在其中活動。
李前很是震撼，頻頻走神。
實際所有人見到這般場面的人，都會失神，對這股力量感到敬畏。
車隊遠離新清泉市，進入清泉市環城公路，車流稀疏，速度一下就提了上來。
清雪車掉頭回去，路上有一些積雪，一些動作緩慢的掃雪車正在工作，也只清理主干道。
大半座城市覆蓋在白雪之下。
李前沒直接去原主的住處，看一眼手機，跟甦想約定的時間晚了十幾分鐘。
給甦想回了個馬上就到的表情，對方沒有回應。
他把油門踩到底，心情莫名緊張起來。
不久後，他前方路口隱隱看到熟悉人影，孤零零站在路邊，瑟縮著，不時探頭張望空曠街道。
越野車駛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車子在她面前緩緩停穩，李前推門下車。
“哇，你穿的好少，不冷嗎？”
甦想摘下口罩和眼鏡，雙眸水靈靈，很夸張地道。
兩人見面次數不多，但聊的很熟了。
李前穿的其實很多，只是舉手投足間，動作輕快，給人他穿的很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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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笑看向甦想。
她今天一身雪白羽絨外套，蓬松輕盈，看起來又軟又糯。
腿上套著緊貼身體的黑色防風褲，十分厚實，雙腿與腰肢卻也縴細。
尤其上身彭大，對比起來，像是前世那些廣場中，頂著大太陽，穿著白熊外套的女大學生。
更讓李前多看兩眼的是，她頭上頂著與衣服一樣顏色的毛絨圓帽，壓住頭發、耳朵，兩側墜下白球，隨她動作在身前身後晃蕩，不失可愛。
她摘下口罩後，皮膚白淨，臉頰凍成淡粉色，以李前目力，能看到細細透明的絨毛。
李前眉頭忽地微皺，又瞬間消散。
感知之下，甦想雖笑著，明亮雙眸中卻有著些陰郁。
應該不是研究方面的煩心事，她一直都很自信，信念滿滿，此時面對面，永恆之火都在跳動。
“先上車吧。”
李前拉開車門，外面氣溫太低了，一路來的店鋪，即使開業也大門緊閉。
甦想爬上車，坐到後座。
“去你說的那家？”
李前問。
“嗯嗯，我之前定了，老板等著我們。”
甦想道。
李前對清泉市不熟悉，也不想翻原主記憶，幸而過目不忘，早就記下那個位置。
越野車直接開過去，老板果然在等他們。
這家店屬于私人飯館，類似于酒店，老板之前就是酒店大廚。
酒店關門後，開了這家飯館，以當今有限的食材，也能做出美味。
真跟甦想見了面，李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神乎其神，口舌伶俐，面對她竟有些拘束。
而且自己的過往也不能說與她听，于是講起昨天發生的事情。
甦想卻也專注，手指捏著筷子，時而停頓聆听。
她之前一直在學校，之後跟著研究室搬遷，也沒離開舒適區，生活品質並沒降低太多，很難想象外面的疾苦。
李前沒提那一車死人，一語帶過，最後听到他們順利出山，甦想才長長松了口氣，臉上卻還殘留驚悸之色。
如果是前世的她，這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
不屑一顧吧，她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
仔細想一想，平行世界，
這里有個李前，身邊有個柳如煙，自己前世遇到的她，不知道是柳如煙的平行世界個體，還是甦想。
或許根本就沒有平行世界，那些時空假說錯誤，這里就是一個新世界，與前世類似而已。
“誒，你怎麼忽然發起呆，快吃啊，都要涼了。”
甦想的一只手舉到他面前晃了晃。
李前迅速收回心念，看著甦想，笑問︰
“我倒要問你，怎麼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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