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父。
小兒子大學離家,在外面混了好幾年,但從小養成的秉性完全沒有變。
他生下來就在縣城,沒種過地,不愁吃喝,他娘又萬分寵愛。
用一句眼高手低,好吃懶做形容毫不偏頗。
要不是高考超常發揮,考上一本院校,非得讓他回鄉下種幾天地不可。
李成學清楚兒子還不願參軍,是怕苦怕累。
但他也舍不得兒子受苦。
李成學躺在床上徹夜難眠,一度動了自己上工地的打算。
五六十歲,不能當兵。
但還可以當普通的建築工人。
自己都參與建設了,國家總不能不管吧。
幸好還有另一條門路——入住券。
憑此便可提前進入堡壘城市,不用小兒子去參軍,自己也犯不著跑工地里去。
當晚,他和妻子狠狠心,掏出幾個存折合計,加起來一共二百多萬。
但入住券一百萬一張,家里卻四口人……
“彩萍嫁出去了,她那里,叫他們自己湊錢,大不了我們順帶幫忙買幾張。”妻子說。
李成學沉默良久,點了下頭。
幸而大女兒嫁到了市里,男方家里雖沒大背景,但拿出兩百萬也綽綽有余。
不過多了沒有,支援不了娘家。
“你準備準備,多買些米面酒油,過幾天回鄉下走親戚。”李成學最後說道。
而後,他開始打電話,到處打听,找門路購買入住券。
功夫不負苦心人,前些年他跟人到西域那邊,認識一個錦川人。
這人又有個在水利局上班的親戚,搞得到入住券。
但要110萬一張!
李成學暗罵,不曉得多出的十萬,落進誰的口袋。
不過他反而松了口氣。
網絡上,不斷有買入住券被騙的消息傳出。
這個多出10萬手續費,倒是叫他更放心一點。
兩天後,把小兒子留在家中,帶上妻子和半車的禮品,回去老家。
“買了一千多塊錢的東西……”
妻子坐在副駕駛,給丈夫細數禮品單,每家一桶油,兩袋面,兩袋米,四瓶酒,奶制品,還有額外的煙、水果等林林總總,攏共花了千多塊。
還是找熟人拿的臨期貨,才便宜了不少。
不過農村人大多不注意保質期什麼的,只要沒明顯變質,倒也無妨。
這趟回去,出手比歷年拜年大方很多,自然有所求,他們準備向親戚們借錢。
大女兒那邊不用管,
這邊一家三口,缺口在幾十萬。
老家那邊,可以走的親戚算上,攏共十幾家,差不多每家要借到5、6萬塊,才能保住縣城里的三層小樓。
李成學還不完全相信末日的說法,或者說,心存僥幸,想留條退路。
事實上堡壘城市開建,區區末流縣城小房子根本賣不出去。
地皮也不值錢,賣的得虧死。
天氣比往年寒冷,出了城區,到處都是雪,快十公分厚了。
驅車三小時,李成學回到生他養他的故鄉,一個山溝溝的小村莊。
提前電話溝通過,夫妻倆到大哥家時,房頂瓦片間,冒出裊裊炊煙,廚房飄來陣陣炖肉香氣。
四方木桌也擦的干淨,擺上碗筷杯盞,更叫來周圍幾個鄰居等著陪酒。
在這個貧窮落後的小山村中,家住縣城,有車有房,一雙子女上過大學,還開火鍋店的李成學,已經是位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
他每次回來,都受到最高的禮遇招待。
這次雖不是逢年佳節,但至此緊張時刻,兩夫妻能回來看看,所有人都高興。
早早炖了豬蹄,殺雞,殺羊,準備好要炒的菜,土酒溫在銅壺中。
只等人一到立刻開飯,不讓客人久等。
農村,雖不及城市發達,能聚全國,乃至全世界新鮮潮流的玩意兒。
也早被打上貧窮落後的標簽。
但不得不說,農村有田有地,農產豐富,且老一輩都有存糧習慣。
自家也養豬羊,雞鴨貓狗,牆上掛著數量不等的臘肉。
短時間,幾個月,甚至一兩年不愁吃喝。
此外,一個村子,其實就是一個小社會。
往前推幾十年,老一輩人還活著的時候,交通不便,而百業興旺。
常見的鐵匠、木匠,泥瓦等職業。
鞋匠、理發、老中醫等,與生活息息相關的也必不可缺。
李成學早年還在村里當過老師。
每家每戶婦女,還不會針線活嗎?
等于裁縫了。
不過,說再多農村已經是時代遺忘之地,發展潛力不高。
只是老一輩留下來的底蘊,肯定還存在著。
李成學之所以回來籌錢,便考慮到這部分,他清楚人們存錢的習慣。
一分錢也不會亂花,要存起來,日積月累肯定積攢不少。
“嫂嫂!”
李成學推門下車,看到頭發花白的婦人走來,忙叫道。
她的年紀和李成學差不多,但看上去卻有七八十歲。
這是已離世大哥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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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學快進來,坐一會就吃飯。”
老人招呼。
李成學妻子提著銀質鏈條拴著的黑色挎包下車,雖已五十余歲,但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四十,皮膚白淨。
尤其出現在這里,與一眾鄉土人比較,光鮮亮麗太多。
她抬眼掃了一圈,輕輕蹙眉。
這些年回鄉下只丈夫一人,她很少來,環境雖陌生,卻還和以前一樣,絲毫沒變。
“姐姐!”
她看向老婦人,露出笑容,走過去握住老人的手。
“走,我也幫姐姐做飯。”
她拉著老人往廚房走。
“別,別啊,你哪進過柴火房,到堂屋里坐著就成!”
老人推拒,讓她歇著去。
弟媳實在不像受得了煙燻火燎。
“嫂嫂,她在店里也是廚師,掌勺的!”
李成學笑著幫腔,
嫂嫂拗不過,叫李成學妻子進入了廚房。
大哥已經去世,要從這家借到錢,肯定先做通大嫂的工作。
大哥的幾個後輩雖然也沒啥成就,但少了骨血相連的親情,就不太好說話了。
但也幸好,
農村大部分年輕人,響應國家號召建堡壘去了。
中午,李成學在大哥家吃飯,飯桌上其樂融融,還有幾個鄰居作陪。
酒過三巡,他拿出準備好的禮品。
米面糧油,還有好煙好酒,無不盛贊他大方。
大嫂都不好意思收,直言叫他們多住幾天,好再殺幾只雞。
李成學笑著答應,傍晚又到周圍幾家送禮品,串門。
短短兩天,他走遍大部分親戚。
至于借錢的事情還沒提。
只有大家都收了禮物,才好開這個口,並且還要有個帶頭的。
夜里,夫妻倆躺在梆硬的木板床。
一層小麥秸稈,一床棕櫚床墊,上面鋪一張爛棉花打的褥子,床單,並不平整。
躺在上去不太舒服。
妻子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望向窗外黑洞洞的夜空,忽道︰
“你以前都沒去過幾回大姐家,她能借咱們錢嗎?”
李成學其實也沒睡著,聞言睜開眼,盯著黑漆漆的房頂,瓦片縫隙落下幾縷星光,說道︰
“我們兄弟姐妹幾個關系其實都還行,大哥是個倔脾氣,對我們幾個小的很照顧,現在大哥沒了,依大姐的性子,肯定覺得要擔起照顧我們的責任……”
只剩最後一家,大姐家沒去。
只要率先從大姐那里借到錢,那其他人親不親,遠不遠的,也就不好敷衍搪塞了。
多少拿點出來。
總不能把禮品退回來吧?
真這樣退了,就是自絕關系網,大大傷了情分!
農村還比較注重情分。
想著這些,妻子漸漸心安,沉沉睡去。
次日,
李成學帶著妻子,提上最後一份禮品,一腳深,一腳淺往半坡大姐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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