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隆隆!
天錄城最後的殿宇樓閣在無聲的哀嚎中化作齏粉,支撐著這片虛假天空的法則之網寸寸斷裂,如蛛網般燃燒著墜落。
在這片歸于混沌的廢墟中央,唯有那座古老而孤寂的祭壇,巋然不動。
曾縛住彼岸氣運的九重鎖鏈,此刻已然盡數崩斷,每一截斷裂的鏈條都散發著死寂的灰敗氣息。
祭壇的中心,那道深不見底的裂隙中,一縷藍金色的火焰,正以一種藐視萬物的姿態,緩緩升騰。
火焰沒有熾熱的溫度,卻讓周圍的空間都為之扭曲。
光影搖曳間,火焰中漸漸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輪廓愈發清晰,竟與持筆而立的趙軒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
唯一的區別是,那火焰所化的人影,五官平板,無瞳無口,宛如一尊未完工的神像。
然而,一股磅礡浩瀚、跨越了萬古歲月的意志,卻從他身上狂涌而出,直接沖入趙軒的識海。
“等你……三千年。”
沒有聲音,這四個字卻如同天道驚雷,在趙軒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響。
三千年!
何等漫長的孤寂與等待!
趙軒心神劇震,他能感受到那股意志中的疲憊、執著,以及一絲……如釋重負的欣慰。
他不再猶豫,握緊了因吞噬命網而嗡鳴不止的逆命筆,一步步踏上祭壇。
筆尖縈繞著屬于他的,新生的無羈命火。
當這同樣閃爍著藍金色光芒的筆尖,輕輕觸踫到那火焰人影的眉心時——
雙火共鳴!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順著筆桿,排山倒海般涌入趙軒的四肢百骸!
他的心口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劇痛之中,無數被強行抹去、深埋于靈魂最底層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流,咆哮著席卷而來!
畫面在眼前飛速閃過。
他看到一個又一個與自己面容相似的“執筆人”,在不同的時代,用不同的方式,試圖點燃這原初的命火,挑戰那高高在上的命網。
有的力戰而亡,神魂俱滅;有的被命網同化,淪為傀儡;有的則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飲恨收場……
一世,兩世,百世,千世……
那些失敗的悲壯,那些不屈的怒吼,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血與淚,此刻盡數化作他自己的親身經歷,烙印在他的靈魂之上。
他終于明白,他並非什麼天選的“命火之始”,而是承載了無數先輩遺願與力量的……最後一個!
就在趙軒心神被記憶洪流沖擊得幾近崩潰之際,不遠處,那金眸者的身軀也走到了盡頭。
他曾是命網的看守,是秩序的化身,此刻卻如一座風化的沙雕,身軀之上金光點點,不斷剝離、崩解。
他的金瞳,那雙曾俯瞰眾生命運的眼眸,此刻已黯淡無光,只剩下一片虛無。
他望著祭壇上雙火共鳴的驚世景象,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難以言喻的苦笑。
“呵呵……我……也曾是執筆人。”
他的聲音微弱得幾乎听不見,卻清晰地傳入了趙軒耳中。
趙軒猛地從記憶的沖擊中驚醒,望向這個即將消逝的宿敵。
金眸者抬起那只正在化作金粉的手,仿佛想要觸摸什麼遙不可及的過往,聲音里帶著一絲解脫“竊取了我們所有命運的……那個竊命者……他名‘玄無’。”
玄無!
這個名字像一道魔咒,讓趙軒體內的藍金命火都為之一滯。
“記住……他不在彼岸……他……在命網之外……”
話音未落,金眸者的身軀“ ”地一聲,徹底化作漫天飛舞的金色光塵,被虛無的罡風一卷,便不知所蹤。
只余一句充滿了疲憊與釋然的嘆息,在廢墟上空久久回蕩。
“你贏了……我……也……終于……自由了。”
自由?
趙軒咀嚼著這兩個字,心中五味雜陳。
原來,這命網的看守者,本身也是一個被囚禁的可憐人。
而真正的敵人,名為玄無,甚至不在這個維度!
“嗡——”
就在此時,趙軒的袖中,一道沉寂已久的物事忽然自行浮現,散發出溫潤的土黃色光暈。
那是一張巴掌大小的黃紙,正是他早年間機緣巧合之下,所得的鎮元子遺留之物——“地書殘頁”!
這張殘頁自到手以來,便一直無字無畫,樸實無華。
可在此刻,因趙軒體內雙火合一,原初命火之力徹底覺醒,殘頁之上竟如水波蕩漾,一行行玄奧古樸的蝌蚪文緩緩顯影!
“雙火歸一,命門自開;”
“彼岸無主,真劫將臨。”
短短十六個字,卻仿佛蘊含著天地間最恐怖的預言。
趙軒的瞳孔狠狠一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一直以為,打破命網,踏足彼岸,就是此行的終點。
可這地書預言卻在告訴他一個殘酷的事實——所謂的“彼岸”,所謂的“天錄城”,不過是一個更大、更恐怖的劫局的開端!
當他打破舊的牢籠時,一個名為“真劫”的,真正的末日,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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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彼岸的極盡邊緣,一道虛空裂隙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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