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東海孤島,潮聲裹著咸濕的風掠過崖邊青藤。
趙軒站在礁石上,指腹摩挲著心口的混沌道印——那處皮膚下跳動的灼熱,像藏著枚被海水冷卻的太陽核,是帝俊被抽走的氣運殘片。
"帝俊已下令清洗妖族內部異己。"風無痕的銅鈴在身後輕響,老者不知何時已站在五步外,手中茶盞騰起的白霧模糊了他半張臉,"尤其針對祭壇之戰中保持中立的長老,昨日西昆侖的蒼鸞老怪,被金烏火烤成了焦炭。"
趙軒的指節微微收緊。
他望著海面上漂浮的金烏殘羽,那些原本該象征妖庭威儀的赤羽,此刻像被揉皺的血紙,隨波逐流。"若他肅清反對派......"
"我們下一步會更難推進。"白澤的聲音從崖下傳來。
她倚著塊被海蝕出孔洞的礁石,銀白狐尾半浸在海水里,尾尖的絨毛被浪卷得忽起忽落,"妖族內部本就有三派︰帝俊嫡系、中立老臣、被打壓的旁支。
現在嫡系借清洗立威,中立派要麼死要麼跪,旁支更不敢出頭。"
巫九蹲在不遠處,正用骨刀削著一截不知從哪撈來的珊瑚,聞言嗤笑︰"那又如何?
大不了老子帶幾個巫族小子殺上妖庭,砍了帝俊腦袋。"
"巫九。"白澤抬眼,狐眸里浮起冷光,"你砍了帝俊,太一呢?
十大金烏呢?
妖庭三十萬妖兵呢?"她甩了甩尾巴,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虹光,"趙軒要的不是同歸于盡,是讓妖族自己亂成一鍋粥——亂到連道祖講道都不得不派人來管。"
趙軒轉身看向白澤。
這位妖族智者此刻發間的青玉簪子歪了半寸,顯然是金烏殿逃亡時撞的,卻絲毫不影響她眼底的清明。"你有辦法?"
"或許可以扶植一個"替代者"。"白澤撫過狐尾上某簇泛著幽藍的毛,那是她情緒波動時才會發亮的智狐特徵,"帝俊清洗的是中立派,但旁支里有對現狀不滿的——比如玄狸。"
趙軒瞳孔微縮。
玄狸這個名字,他在三個月前就刻進了腦海。
那是妖庭巡海營的副統領,祭壇之戰時率部截殺過巫族斥候,立了大功卻只得了塊破玉牌——帝俊的嫡系佔了頭功。"你是說......"
"我前日翻查妖庭密檔,發現玄狸的母族是涂山旁支。"白澤指尖輕點太陽穴,"他阿母臨終前曾托人帶信,說涂山祖祠的碑刻里藏著能克制金烏火的秘術。"她忽然笑了,狐尾尖掃過趙軒手背,"而我們,需要讓玄狸覺得......他本應得到更多。"
風無痕的茶盞突然發出輕響。
老者吹開茶沫,目光掃過趙軒腰間的混沌道印︰"要送見面禮。"
趙軒低頭,掌心按在道印上。
混沌之氣順著經脈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道印深處那些細碎的光粒——那是他從帝俊氣運里剝離出的碎片,每一枚都能讓修士在短時間內被"天道"多看一眼。
指尖凝出枚鴿蛋大的光團,里面流轉著赤金與暗紫的紋路,"夠嗎?"
"夠讓他做三個月的美夢。"白澤接過光團,放進隨身的青玉匣里,"我讓涂山的舊部傳信,就說有位"海外散仙"賞識他的勇武,願助他坐上巡海營統領之位。"
風無痕突然舉起茶盞,茶沫在盞中凝成個模糊的人影。
趙軒認得那是玄狸——國字臉,左眉骨有道刀疤,此刻正攥著密信在燭火下反復查看,燭淚滴在"海外散仙"四個字上,暈開團暗紅。
"他疑了。"巫九湊過來看,骨刀在珊瑚上刻出道深痕,"這小子要是不肯......"
"他會肯的。"趙軒盯著茶影里玄狸顫抖的手指——那只手正緩緩摸向青玉匣,指腹反復摩挲匣上的雲紋,"他阿弟去年被金烏衛當奸細砍了,他阿母的牌位至今進不了涂山宗祠。"他轉身看向白澤,"你說的祖祠碑刻,是真的?"
白澤歪頭笑︰"半真半假。
碑刻里確實有《玄冰御火訣》,但需要涂山血脈才能解。"她晃了晃狐尾,"不過玄狸不知道啊。"
海面上突然卷起陣怪風。
青藤在風中發出嗚咽,趙軒的衣擺被吹得獵獵作響。
他聞到股腐木混著朱砂的氣味,像極了當年在終南山見過的陰煞之氣。
"趙道友,好手段啊。"
陰冷的笑聲從崖頂傳來。
趙軒抬頭,看見團黑霧正緩緩凝成人形——三角眼,鷹鉤鼻,腰間掛著串骷髏骨磨成的念珠,正是申公豹。
"萬仙引路"的名號,趙軒在洪荒听過太多次。
這散修之首最擅挑動是非,曾用三言兩語讓北俱蘆洲的兩個大妖族打了三百年,最後兩族全滅,他卻在廢墟里撿了座藏著先天靈寶的地宮。
"申道友怎麼有空來這荒島?"趙軒語氣平靜,右手卻悄悄按在道印上——混沌之氣在掌心凝聚成枚小劍,隨時能刺向申公豹的命門。
申公豹撫著骷髏念珠,三角眼里泛著幽光︰"听說趙道友在妖庭放了把火,燒了帝俊的氣運塔?"他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踫到趙軒的臉,"你這般插手妖族內政......就不怕三清關注?"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白澤的狐尾瞬間炸成蓬銀花。
她擋在趙軒身前,狐眸里浮起妖修特有的豎瞳︰"申公豹,你以為你是道祖座下客?
也配提三清?"
"白澤姑娘莫急。"申公豹退後半步,指尖繞著一縷黑霧,"我就是好奇——趙道友費這麼大勁,到底圖什麼?"他忽然笑了,"難不成......你和那消失的舊神有關系?"
趙軒的心猛地一沉。
舊神是洪荒最古老的存在,在鴻鈞成道前就隕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全被封印。
他在東海祭壇啟動儀式時,確實感應到過類似舊神的氣息,但從未對任何人提過。
"申道友何不自己也下一盤棋?"趙軒面上不動聲色,從袖中取出卷羊皮地圖,"這是舊神封印殘址的副本,听說里面有能抗衡帝俊的寶貝。"
申公豹的三角眼瞬間瞪圓。
他搶過地圖,手指在"不周山北麓"的標記上反復摩挲,喉結滾動︰"你怎會有這東西?"
"我在金烏殿的火里撿的。"趙軒指了指心口的道印,"帝俊燒了半本,我搶了半本。"他頓了頓,"不過申道友要是能找到完整的......"
"有趣。"申公豹突然將地圖塞進袖中,黑霧重新裹住他的身影,"那我便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話音未落,人已化作黑煙消散,只留下幾縷殘霧,像極了他來時的模樣。
巫九呸了口︰"放他走作甚?這老匹夫最會挑事!"
"正因為他會挑事,才要放他走。"趙軒取出枚玉簡,指尖在上面快速劃動——那是玄狸剛剛傳回的密信,"他拿了舊神地圖,肯定要去不周山。
帝俊若知道有人在找舊神封印......"
"會以為是我們在搞鬼。"白澤接口,狐尾漸漸收攏,"然後他會派更多人手去守封印,反而分了妖庭的兵力。"
"聰明。"趙軒將玉簡收入懷中,目光掃過崖下的深潭——潭水不知何時又開始翻涌,幽光里的鱗片若隱若現,"等帝俊反應過來,玄狸已經在妖庭扎下根了。"
"玄狸那邊......"風無痕突然開口,茶盞里的人影換成了玄狸跪在帝俊書房外的畫面,"他剛被升為巡海營統領,正謝恩呢。"
趙軒剛要說話,白澤的身子突然一僵。
她的狐耳劇烈抖動兩下,指尖掐出個法訣,空氣中浮現出串金色符文——那是妖族特有的傳訊術。
"怎麼了?"趙軒皺眉。
白澤的狐眸里浮起驚疑︰"玄狸說,他在帝俊書房發現了幅畫像......"她頓了頓,"畫中之人的氣息,和你在東海祭壇啟動儀式時的氣息......極為相似。"
趙軒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祭壇,當他捏碎最後枚引魂玉時,天地間曾回蕩起道古老的嘆息,像極了誰在說"終于"。
"難道......"他望著掌心的混沌道印,那枚小太陽的跳動突然變得急促,"我在彼岸,不是第一次醒來?"
深潭里的幽光突然大盛。
道黑影破潭而出,帶起的浪頭直接撲上崖頂,打濕了趙軒的衣襟。
他望著那黑影——是條背生金鰭的大魚,額間有個模糊的龍紋,正用漆黑的魚眼盯著他,喉間發出類似人言的低吟︰"醒......醒......"
風無痕的茶盞"啪"地碎在地上。
老者盯著大魚,聲音發顫︰"這是......燭龍的子嗣?"
趙軒卻沒听見。
他的視線落在大魚額間的龍紋上——那紋路,和帝俊書房畫像里的,一模一樣。
喜歡穿越從金庸到洪荒請大家收藏︰()穿越從金庸到洪荒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