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水汽在鼻尖縈繞,甦晚的指尖還殘留著方才觸踫到的、屬于岩壁的冰涼。
可這點冷意,卻敵不過腕間那片滾燙的溫度林天的手還覆在她的手腕上,
方才為了拉她避開頭頂墜落的碎石,他的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穩妥,此刻松開了些,掌心的暖意卻像生了根,順著脈搏一路往上,燒得她心跳亂了節拍。
“咚、咚、咚”,她甚至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在空曠的溶洞里回響,和洞外暗河的潺潺水聲交織在一起,莫名的喧囂。
她張了張嘴,喉間有些發緊。想說“謝謝”,又覺得太生分;想問問他有沒有被碎石砸到,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含糊的氣音。
目光落在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手上,指節分明,虎口處還有道淺淺的疤痕,
是上次替她摘野果時被樹枝劃的。一時間,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嗓子眼,只剩下臉頰悄然升溫的熱意。
林天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局促,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腕骨,隨即松了手。甦晚下意識地蜷了蜷手指,竟有些空落落的。
還沒等她細想這份莫名的失落,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就落在了她的肩上,帶著淡淡的皂角香,是他慣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蓋上吧,別著涼了。”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混著洞頂滴下的水聲,竟有種奇異的溫柔。
外套很寬大,將她整個人都裹了進去,方才被水汽浸透的衣衫帶來的寒意瞬間被驅散。甦晚用力裹了裹衣襟,那股屬于他的、干淨又溫暖的氣息將她環繞,像個無形的屏障,讓她紛亂的心緒奇異地安定下來。
她抬起頭,正好對上林天看過來的目光,他眼里映著洞壁上火把跳動的光,亮得像落了星子。甦晚沒說話,只是悄悄伸出手,重新攥住了他的衣袖。這一次,指尖觸到的是他溫熱的手臂,隔著薄薄的布料,也能感受到那份沉穩的力量。不再是方才躲避危險時的慌亂緊抓,而是帶著一種全然的安心,仿佛握住了這漆黑溶洞里唯一的光。
林天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再松開,只是放慢了步伐,配合著她的速度往溶洞深處走。火把的光暈在岩壁上投下兩人交疊的影子,忽明忽暗。
洞外的暗河依舊不知疲倦地流淌,洞內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悠長而同步。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的路平緩了些,林天找了塊相對干燥的岩石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甦晚挨著他坐下,頭不自覺地就靠在了他的肩頭。
他的肩很寬,也很穩,像她小時候爬過的那棵老槐樹的樹杈,讓人莫名地信賴。火把的光芒漸漸弱了下去,只剩下微弱的余燼在閃爍。甦晚閉上眼,听著他平穩的心跳聲在耳邊起伏,和暗河的水聲融為一體,譜成一首名為“安穩”的歌。
她想起方才墜落的碎石,想起黑暗中他毫不猶豫伸出的手,想起此刻肩頭的溫度和鼻尖熟悉的皂角香。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或許前路還有更陡的坡,更暗的夜,但只要身邊有他,只要還能攥著他的衣袖,感受著這份踏實的溫暖,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敢跟著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火把徹底熄滅的前一刻,甦晚感覺到林天的頭輕輕靠在了她的發頂,帶著一聲極輕的嘆息,像在說“別怕”。
她往他身邊縮了縮,將臉埋進帶著他體溫的外套里,笑得安心。
不怕的。有他在,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