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咱們就不強了麼？
你算算，從建國以來，內戰外戰無數戰，咱們輸過一回嗎？”
沒等霍安寧說完，涂志明便接過了話頭。
“帶英強勢，咱們也強勢，一定會頂起來的！”
在涂志明反復重申之下，霍安寧終于看明白了形勢。
他的眼楮發亮，信心也更加堅定。
“涂生，大有可為啊！”
涂志明道，“不過咱們也不用得意，畢竟能看明白形勢的不在少數。
咱們要做的就是把錢準備好，趁著渾水好摸魚。
安寧，兩百多億港元啊，就問天下英雄，誰與爭鋒？”
霍安寧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那咱們什麼時候開始動手呢？”
涂志明想了想道，“最好的時機其實是應該是一年以後。
就算東大和帶英頂牛了，這市場也是一點點的走低。
不過咱們手里的錢太多了，需要緩慢進入。
要是太快了，這麼多錢一下子進去，再成了救市，那可就不好玩兒了。”
倆人暢聊了一會兒，說好九月份一起回港島，這才掛斷了電話。
…………
港島，東星總堂。
關二爺神像前的香爐里，三支線香青煙裊裊，繚繞在昏暗的堂口內。
龍頭老大駱炳潤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指間夾著一支燃燒的香煙，金戒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堂下，五大堂口的 fit人分列兩側，紅棍、草鞋、白紙扇八人肅立，空氣里彌漫著壓抑的躁動。
駱炳潤深吸一口煙，嘶啞的嗓音緩緩響起︰
“自來‘洪興富，東星窮，大圈如野狗’。”
他彈了彈煙灰，眯著眼掃視眾人。
“元朗、葵涌、九龍城寨——看看咱們手里的地盤，就知道發不了大財。”
話鋒一轉，他咧嘴一笑，露出泛黃的牙齒。
“好在，咱們東星出了個了不起的人物——耀東！”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站在末位的張耀東。
他穿著筆挺西裝，與堂口里一眾花衫金鏈的古惑仔格格不入。
駱炳潤繼續道︰“耀東攀上了大陸來的涂先生，佔著‘耀東電影公司’的股份，日進斗金啊！”
堂內頓時響起一片哄笑。
“耀東哥，听說你一部戲就能賺幾千萬，賣白粉都沒你賺得多啊！”猛虎堂阿鬼陰陽怪氣地嚷道。
張耀東臉色一沉，拳頭微微攥緊，但很快又松開。
“哪有那麼多？”
他勉強笑了笑，“院線要分賬，制作要成本，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他環視眾人，一字一頓道︰“再講一次——耀東電影公司不是我張耀東的產業，是涂老板的產業！我只是幫他做事。”
“幫你老板做事？”
草鞋肥波冷笑，“張耀東，別忘了你是社團的人！社團為你遮風擋雨，你發達了，就想撇清關系？”
“遮風擋雨？”
張耀東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怒火迸射。
“上次我被洪興喪波圍砍，你們哪個露面了？
老子信你們，連廟街的人都沒叫！
結果呢？你們一個個當縮頭烏龜！”
他咬牙切齒，聲音嘶啞︰
“要不是大圈幫看在我老板的面子上趕來，我早就橫尸街頭了！”
堂內一片死寂。
駱炳潤眯著眼，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耀東，火氣別這麼大嘛。”
他慢悠悠地撢了撢煙灰。
“上次的事，社團也有難處。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銳利。
“你在社團借人拍《古惑仔》，一連拍了五部，賺得盆滿缽滿，卻只分給社團那麼一點點……
兄弟們也要吃飯的！”
張耀東胸口劇烈起伏，強壓怒火。
“大佬，參演的兄弟我都發了紅包，該交的數我一分沒少！還要我怎樣？”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電影公司是涂老板的產業，我只是個打工的！”
“打工？”白紙扇獨眼黃陰惻惻地插話，“耀東哥，你現在又是明星又是老板，會缺錢？我看你是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駱炳潤抬手止住眾人，盯著張耀東︰“好，不談錢。
兄弟們想去星河院線賣冰水、爆米花，你和涂先生提了嗎？”
張耀東冷笑。
“涂老板做的是正經生意，會讓社團的人進場？”
他猛地站起身，環視眾人，一字一頓道︰“算了，這事不要再提了。
我今天回來，只想告訴大佬一件事，涂老板要見你。“
堂內瞬間嘩然。
駱炳潤身體微微前傾，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什麼時候？”
“不清楚。”
張耀東面無表情，“涂老板回大陸了，等他回來，自然會安排。”
說完，他沖眾人一拱手。
“各位兄弟，我張耀東向來義字當頭，利字放兩邊。恩，我記得；仇，我也不會忘。”
他目光如刀，緩緩掃過每一張臉。
“該我做的，我不會差事；不合道義的，以後別來找我！”
話音落下，他轉身大步離開，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駱炳潤盯著他的背影，狠狠吸了口煙，臉色陰晴不定。
“越來越沒規矩了……”他喃喃自語。
“涂老板要見我？他那樣的大人物，會見我這個矮騾子？”
獨眼黃湊上前，低聲道︰“大佬，涂老板能用張耀東，說明他不反感古惑仔。說不定……是條財路？”
駱炳潤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聲。
“財路？呵……從我十三歲混江湖，就沒信過有天上掉餡餅的事！”
香煙在他指間燃盡，燙到了皮膚，他卻渾然未覺。
社會是分層級的，黑幫興起于底層，與正道並不相融。
從社會上對他們的稱呼就能看出好惡，“古惑仔”“爛仔”“飛仔”。
涂志明現在已經屬于港島的頂層，東星則是港島的底層。
這是一高一低。
涂志明是做正經生意的，而東星是黑社會。
這是一黑一白。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涂志明都沒有見他的必要。
“大佬，還是那句話，涂老板能用耀東，就能用我們。
那些大富豪們雖然看不上咱們，但是有些事他們也離不開咱們。
依著我看，這回涂老板召見，是福不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