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志明用下巴一指桌上的電話。
“電話就在那里，自己過去打吧！”
“就你這種人，事情都到現在了，還弄不清楚形勢。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升到這個位置的。”
“難道你就沒想過，我能讓港島取消合同，那我就能讓港島簽合同……”
話沒說完，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起。
涂志明上前接起。
“商業部？找李來福？”
涂志明把電話交給了同樣懵逼的李來福，兩人我想到電話會打到這里。
緊接著就听見對面一陣痛罵。
李來福雙手捧著電話，腰都要弓到地上去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
“我一定爭取涂董事長的原諒。”
“是是是，是是是……”
電話放下，李來福一臉苦瓜色。
“涂董事長，您……真是神通廣大啊！
您說對了，我的確是沒看清形勢。”
他拱了拱手，“我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金瓖玉，您千萬原諒則個。”
再大的錯也禁不得一句道歉的話，本子螞蟻除外。
听對方服了軟，涂志明笑了。
趕忙邀請李來福坐在了沙發上。
皮質沙發很軟和，這是王含露從魔都弄來的，全集團僅此一套。
涂志明辦公室的用具已經換了三次了，雖然每次都批評，但每次都批評無效。
這也是一種無奈，地位到了，特權就來了。
你不想要，但別人不能不給。
當頭的不用，下頭人怎麼用？
大家都不用，上面的位置還有啥吸引力？
“李經理，用不著道歉！”
涂志明掏出了最好的煙，泡上了最好的茶。
你也是為了國家好，出發點其實並沒有啥錯。
不過李總，我有幾個建議，不知道該不該說。”
李來福笑著道，“您請說！”
涂志明道，“做生意的本質是把別人的錢賺到自己的手里。
但是李總，你是國有單位，我是集體單位，咱們屬于兄弟單位。
你把親兄弟兜里的錢掏走，我想請問這算不算是掙錢呢？”
“李總，你是醫藥和保健品進出口貿易公司的領頭人。
對您來說，最大的功勞從來不是從國內弄了多少錢，而是能國外賺多少錢，你說對不對？”
“你說的沒錯！”
李來福點了頭，“可是……也就是這兩年才有了點兒起色，之前全世界都不和咱們做生意，想掙外國錢是真難啊！”
“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李總，我把這句話放在這里。
如果你願意配合，這百萬美元的訂單還是你的。
而且半年之內……”
涂志明話沒等說完，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涂志明走過去接起了電話。
“什麼，又是找李來福的？好好好，我把電話給他。”
李來福小跑著過去接電話。
不多時，一臉灰敗之色的李來福放下了電話，重新坐回了位置的。
涂志明繼續道，“李總，我保證半年之內讓你們貿易公司的進口訂單達到千萬美元以上。”
李來福並沒有興奮得跳起來。
“涂董事長，來不及了！
我現在已經被撤職了，以後這些事兒你只能和新經理商量了。”
涂志明有些懵逼，“腫麼回事？
自己這邊馬上就要把李來福收歸己用了，上邊咋把人直接給擼了呢？
這不是扯呢麼？換別人還得重新做工作，多麻煩啊。”
趕忙摸起了電話。
先給韓立明打去了電話，“什麼？不是你父親。你父親的能量沒那麼大？”
又給張麗華打去電話，“什麼也不是你？那是誰啊？”
涂志明撓了撓頭，“華姐，麻煩你跟你們好老爺子說一聲。
人家李經理都答應配合我工作了，所謂用新不如用舊，人還是別換了吧！”
“什麼叫做‘用新不如用舊’？涂志明，你這意思是我比不上那個李來福唄！”
涂志明有些傻眼，“華姐……你的意思是……”
“沒錯，剛剛接到通知，我現在已經是東大醫療保健品進出口公司的經理了，怎麼你還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涂志明笑得見牙不見眼。
放下電話，多少有些尷尬。
“李經理，實在不好意思，沒幫你說上話！”
李來福剛才已經听清怎麼回事了，翻了翻眼皮道︰“行了涂董事長，木已成舟解釋也沒有意義了。
我這次並沒有犯什麼原則性錯誤，所以最多只是平職調動而已。”
涂志明听言，灑然一笑道，“李總，既然如此我就不解釋了。”
“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目前這個結果是我沒有預料到的，也是我不可控的，希望咱們之間不要結仇為好。”
李來福勉強的點了點頭。
中午請李來福吃了頓沒滋沒味的飯，兩只雞腿都給了李來福了，這小子還是一副死了爹的模樣。
不過酒倒是沒少喝，涂志明攢的茅台被他一個人酒干了兩瓶。
喝完酒，涂志明和郭諞子親自把他扶回了招待所。
往回走時，看見有人正在宣傳欄上貼東西，不少人正在觀看，哥倆也湊了過去。
這年頭有不少人識字不多，央求之下，有人承擔起了念公告的職責。
只听一個老頭背著手捋著山羊胡念道。
“致全體工友的一封信。
工友們︰
我是涂志明。
這些天了解到不少女工同志因為怕耽誤生產，連生兒育女的人生大事都不敢提，我深感愧疚。
在此向大伙兒鄭重道歉！
現作出如下決定︰
1.懷孕女工享受全薪休假，產假期間滿勤獎照發。
2.各分廠本周內設立哺乳室、托兒所……
3.食堂開設孕產婦營養窗口……
4.嚴禁因婚育問題克扣待遇……
……
集團即日起成立總工會，專門為工友謀福利。
工會設接待員，專門接待有困難的職工。
工會設意見箱，專門接收大伙的意見。
請大伙兒暢所欲言，把你們最需要的、最盼望的都說出來。
咱們的企業要發展，更要讓每個工友活得體面、過得舒心！
此致
敬禮！
涂志明
某年某月某日”
人群沸騰了，涂志明听見有人在喊“董事長萬歲”“涂志明萬歲”“志明哥萬歲”。
嚇得他差點沒坐在地上，慌忙跑到眾人面前，大聲制止。
“特麼的，老子跟你們有仇嗎？
全特麼給我重喊，‘偉人萬歲’‘人民萬歲’，給我喊一百遍！”
眾人全都笑了，配合的高聲大喊，“偉人萬歲”“人民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