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韓立明不吭聲了,半晌他才說道︰“我一會兒打電話再和我爹說一聲,讓他找找關系再說。”
    涂志明擺擺手道,“不必了,這點兒小事兒我可以解決。
    立明,咱們現在已經是實在親戚了,我多和你說幾句,希望你轉告你的父親。”
    韓立明端正了神色,坐直了身子。
    涂志明道︰“自從你踏進向陽大隊,當駐村干部,主持新村建設,實際上向陽大隊已經有了政治傾向了。
    你未來必將是冉冉升起的政治之星,向陽集團則會一直是你堅強的後盾,這個已然是不可更改的宿命了。
    可是事情向來是相互的,向陽集團會義無反顧的支持你。
    你呢?你們家呢?你們所屬的政治派系呢?會竭盡所能的幫助向陽集團嗎?
    如果你們只是把向陽集團當成跳板,當成一盤可以在桌上推來推去的菜,那這盤菜最終可能會掉在地上。
    雖然向陽集團還不夠強大,但作為砝碼,壓在哪方,哪方的勝算就大一分。”
    涂志明把一支煙遞到了韓立明手中。
    “你想走的更遠,要先學會守護,再學會進取。
    老想著拿,卻不願意付出和承擔,會寒了跟著你的人的心的。”
    這話說的不怎麼好听,听得韓立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強顏笑道︰“志明叔,我明白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些話轉告給我父親的。”
    等韓立明走了之後,涂志明搬著躺椅到了屋外,躺在了杏樹之下。
    不多時秀芝也出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甜瓜。
    到了涂志明身邊,用小拳頭砸了一下,將瓜一分為二。
    把顏色淺的瓜屁股遞給了涂志明,自己留下的是顏色深的一半。
    涂志明往邊上挪了挪身子,讓出一個空位,招呼道,“來媳婦兒,陪我躺一會兒。”
    秀芝听話的坐在了躺椅上,身子慢慢的靠向了椅背。
    涂志明身子微側,把手里的瓜遞到了秀芝的唇邊。
    秀芝舉了舉手里的瓜,“我不要,我自己還有呢!”
    “你那一半不甜,咱倆一起先吃甜的一半,再一起吃不甜的一半。這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秀芝抿著嘴笑了,湊到涂志明手邊咬了一口瓜。
    “這瓜可真甜,又軟又面的。”
    涂志明也咬了一口,笑著道,“看來這大西北還真適合種瓜啊,都這個季節了,瓜還這麼甜。”
    兩口子一人一口,吃了個湯水淋灕,把大瓜吃了個干淨。
    接著兩人到了壓水井旁邊洗了手和臉,又重新回到了躺椅上。
    反正仨孩子因為疲累也都睡著了,兩口子可以多享受一下閑暇時光。
    躺了一會兒,秀芝突然道,“志明哥,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涂志明沒有否認,“的確有點兒!”
    “能和我說嗎?”
    “當然能了!怎麼說呢?就是有點兒失望吧!”
    “對韓立明失望嗎?”
    “差不多吧!準確的說是對韓立明和他背後的勢力失望。
    這次去港島也好,還有李來福跑來想把藥廠收歸國有也好,其實韓立明完全有能力處理。
    可是他和他父親都選擇了消極處理,這讓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秀芝听言輕輕的笑了起來,“志明哥,我記得你之前去港島,我們就聊過。
    我說咱們已經賺了好多錢,你現在是董事長,我是醫院的院長,我們已經衣食無憂了,為什麼你還要冒險。
    你還記得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涂志明笑著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我每天都要說好多話,忘記了是怎麼回答的了。”
    “你說你的人生是來經歷的,要經歷許多沒有見過的風景。還要帶著我一起看風景。”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說過要帶著你看風景?”
    “好啊,你敢把我給忘了!”秀芝把手伸向了涂志明的腰間。
    涂志明笑著閃躲了起來。
    兩口子嬉鬧了一會兒,秀芝方才悠悠的說道︰“志明哥,我覺得你有些當局者迷了。”
    “怎麼說?”
    “你沒靠韓立明他們家,也去了港島了!
    雖然是華姐和他家老爺子幫了你,可我覺得即便他們不幫你,你也照樣能去港島。
    這回的麻煩也一樣,你不用靠別人也能解決。
    退一萬步說,如果為民藥廠被國家收走了,這對你也沒什麼損害啊。
    咱家的日子還不是照樣過?還不是該吃啥吃啥?該穿啥穿啥?”
    恍然間涂志明有了一種頓悟的感覺。
    還真是被秀芝說中了,自己還真就是當局者迷了。
    涂志明心說︰我不應該是棋子,我應該是棋手才對啊?
    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看成某一派的人呢?
    韓立明也好,張麗華也好,還有他們背後的勢力也好,不應該是自己手中驅使的棋子麼?
    格局打開了了啊,涂志明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以前不清晰的路仿佛在這一刻全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忍不住撈住秀芝的腦袋親了好幾口。
    秀芝很是慌張的坐了起來。
    “哥,咱別再外面這樣,萬一讓人看見就遭了。
    你想干啥,咱們進屋再說吧!”
    “那咱們就進屋再說!”
    涂志明跳下地,土匪一樣把秀芝扛了起來。
    秀芝拼命的掙扎,可是怎麼也掙扎不開。
    夕陽的余暉漸漸褪去,暮色如紗籠罩著村莊。
    晚風輕拂門前的樹木,葉片沙沙作響。
    正屋三個孩子整整睡了一夜,東屋炕上的兩口子只睡了半宿。
    早上一家人在街上吃的。
    李秋菊的早餐店干的相當好,天天早上都是爆滿。
    听李秋菊講,每天光包子就能賣出去一千個。
    涂志明感慨,難怪有人說,“早起的是賣包子和收破爛的,晚睡的是按摩院和燒烤店的;
    別瞧不起這樣的小買賣,一年隨便賺個幾十萬的!”
    吃完早飯,倆閨女送去上學,秀芝去上班,涂志明則抱著兒子去招待所見李來福。
    端茶送水,客套寒暄,話入正題。
    李來福開門見山,“涂董事長,想必我來向陽集團的目的你已經清楚了。
    我這次來,我此來是想將為民制藥廠收歸國有,便于統一管理出口,為國家創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