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的身影剛出現在人群邊緣，就被眼尖的蒙族人認了出來。
一陣騷動在蒙族隊伍中迅速蔓延，低沉的蒙語驚呼此起彼伏。
\"騰格里的使者！\"
\"長生天派使者來了！\"
這聲浪如同草原上的風，瞬間席卷了整個對峙現場。
上百名蒙族漢子齊刷刷地翻身下馬，右手撫胸，朝著秀芝深深鞠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海生手里的鐵鍬“ 當”一聲掉在地上；
郭諞子張大的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
民族調解員老宋捂著腫起的眼泡，心里酸溜溜地想︰“我要是有這威望，早調到自治區當干部了。”
誰也沒想到，平日里那個說話輕聲細語、總圍著鍋台轉的秀芝，此刻竟被蒙族人奉若神明。
這場景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秀芝自己也被這場面震住了。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微微發抖。
涂志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媳婦兒，今天這事兒就靠你了。”
“哥，我不行的……”秀芝的聲音細若蚊吶。
“你行，”涂志明小聲的說，“沒有比你更行的了！”
說著翻身下馬，伸手把秀芝也抱了下來。
站在地上定了定神，秀芝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人群中央。
她先扶起了最前面那位白發蒼蒼的老牧民，接著用流利的蒙語說了幾句話，聲音清亮地傳遍全場。
涂志明雖然听不懂，但看到蒙族人們紛紛直起身來，臉上寫滿了敬畏與順從。
接下來的處理出人意料地順利。
在秀芝的協調下，那具被掩埋的尸體很快被重新挖出。
蒙族人把遺體抬到青草湖邊，小心翼翼地清洗干淨。
秀芝解下自己那條繡著格桑花的圍巾，輕輕蓋在了逝者身上。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在場的蒙族人都紅了眼眶。
夕陽西下時，事情已經圓滿解決。
蒙族人帶著遺體返回草原，另擇一地進行天葬。
這幫蒙族人相信，有騰格里使者的接引，逝者的靈魂一定能夠飛翔騰格里。
打馬而回，眾人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
“嫂子，你啥時候學的這本事？”
“秀芝啊，那些蒙族人咋這麼听你的話？”
秀芝內心還處于震撼之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
八月轉眼就到了。
函授班面授加考試的時間臨近，涂志明正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出發前一天，馮元帶著幾個兄弟風風火火地找上門來。
“兄弟，你上回說八月份要去深城，順便送我們去港島，這事還算數不？”
馮元搓著手，眼里閃著期待的光。
涂志明把涂大頭的磨牙棒塞進了綠挎包，頭也不抬地說︰“去是肯定要去的。不過我得先陪秀芝和孩子們去四九城，等安頓好他們，才能抽身去深城。”
他直起身，拍了拍馮元的肩膀，“這樣，你們先過去。
向陽集團在深城有營銷中心，我讓他們接應你們。”
送走馮元，涂志明徑直去了韓立明的辦公室。
推門進去時，韓立明正在批閱文件，見他來了，放下鋼筆招呼道︰“志明叔，有事兒？”
有些事兒就在于適應和習慣，現在韓立明已經習慣比涂志明矮一輩了。
涂志明在對面坐下，開門見山。
“立明，我想帶二十三個人去港島開公司，你有辦法嗎？”
韓立明聞言立即坐直了身子，臉色變得凝重。
“志明叔，你想干什麼？該不會是想把向陽集團的資金轉移出去吧？”
“國內掙錢國外花，這可不太對！”
涂志明先是一愣，隨即笑出聲來︰“恰恰相反。”
他向前傾身，手指輕叩桌面。
“我是覺得光賺自己人的錢沒意思。
想去外面溜達一趟布布局，以後好多賺點外國人的錢回來，順便反哺咱們的老百姓。”
韓立明低下頭，沉默良久。
辦公室里只有牆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
這鐘是省里某領導給韓立明的新婚禮物，被他給掛在了辦公室。
破四舊的原因，這年頭結婚還真時興送個鐘表啥的，一點也沒有後世那麼多的避諱。
過了五六分鐘，韓立明抬起了頭，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
“志明叔，如果你是個普通老百姓，這事倒也不難。
但你現在是公認的‘西北財神’，早就進了高層的視線。
你想出境都難，更別說帶著二十多號人了。”
“沒想到我這麼重要啊。”涂志明半開玩笑地說。
韓立明臉色鄭重︰“短短幾年，你就在西北苦寒之地建起了一座‘塞北明珠’。”
听我媳婦兒說，今年年底向陽集團的營收有望破億，明年可能突破兩億。
除了那幾個國字頭的壟斷企業，向陽集團已經是集體企業里的龍頭了。
志明叔，您說像這樣的人物，重要不重要？
說句不好听的，你家族現在可都在鷹醬那里呢。
萬一你一去不返，這損失可就大了啊！”
窗外的山楂樹枝葉沙沙作響。
一陣風吹進來，掀動了桌上的文件。
涂志明望著那些飛舞的紙張，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上一世刷抖音，動不動就冒出個禁止出境人才，當時還挺羨慕的。
沒想到自己隨便一混，現在竟然也有了這種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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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得意了一會兒，涂志明點起了煙，順便給韓立明也點了一支。
“立明，上面看重我，想必看重的就是我的經商能力。
如果把我擱置在這里，起到的作用有限。
但如果肯把我放出去，海闊魚躍，天高鳥飛，說不定我會闖出一番天地來。
麻煩你跟上面反映一下。
第一，我這次以個人名義出去，二十天內一定返回。
第二，我只帶家里的兩萬元，其他的錢一分不帶。
第三，我不帶家人，老婆孩子仍留在國內。”
韓立明看涂志明執意如此，便不再多勸，直接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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