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涂晶晶和涂瑩瑩交代了一聲。
兩口子在家里拿了藥，先去醫院查了地址姓名，然後馬圈里騎上大紅馬出發了。
大紅馬跑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到了地方。
沿河而建的一個小小的村子，歪七扭八的幾間土房子。
秀芝小聲道“好長時間沒出村兒，我都忘了外面是什麼樣子的了！除了咱們向陽大隊，外面還是這麼樣的窮啊！”
涂志明嘆了口氣，“看這樣子，想翻身的確還得個三十年二十年才行。”
面前走來一個老頭，提著個糞筐，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地上有塊牛糞，老頭直接伸手撿進了糞筐。
涂志明和秀芝下了馬，往前走了幾步，大聲問道“大爺，高老四家是在這個村兒不？”
老頭眯縫著眼看了下涂志明兩人，又把耳朵側了過來。
“你剛才說什麼？”
“高老四在這個村兒嗎？”
“什麼老四？”
“高老四啊！”
“高老什麼？”
涂志明無語了，合著我來和你玩梗來了是不？
無奈道，“大爺您還是歇會兒吧？”
老頭道，“好 ！”
繼續低著頭去找牛糞、馬糞、羊粑粑蛋去了。
好在中午時間，村里進出的人不少。
不多時又踫上了一個中年人，詢問之下，中年人熱情引路便到了高老四家。
兩間破土房，窗子是用報紙糊的，上面還破著洞。
也沒個院門，大敞四開的，院子里連只雞都沒有。
涂志明把大紅馬拴在了院門口。
中年人也沒喊人，帶著兩人徑直進了院子。
剛到房門就听見了屋里面劇烈的咳嗽聲。
一個女人用央求的語氣說道，“孩他爹，你就讓我死了得了，我少遭點兒罪，你和孩子們還能松快點兒！”
男人斬釘截鐵道“說什麼胡話呢？
人家大夫都說你這病能治了，就是用的藥有點兒金貴。
五毛錢一副，三副藥就是一塊五，咱買不起。
你容我歇歇氣兒，我一會兒再出去借借，我就不信連一塊五毛錢都借不著。”
“我病了快一年了，能借的都借遍了，還能去哪兒借呢？”
听到這里，中年人才揚手敲了敲房門。
涂志明有種感覺，這人是故意讓他們听完這一段才敲門的。
“老四，你家來客人了！”
很快房門開了，一個穿著破爛的男人走了出來。
見面第一句話，“馬哥，家里實在沒錢，借你的那八毛錢再往後推推，到秋算了工分一定還你！”
“說什麼呢？我不是過來要錢的！”
“你往我旁邊看看，這兩位想要找你！”
高老四這才注意到站在門側的兩人。
揉了揉眼楮他認出來了，“李、李、李大夫，您、您、您怎麼過來了？”
秀芝笑了笑道，“我看你們也沒拿藥就走了，心里面惦記，就和我男人過來看看。”
高老四慌忙道，“那快快請進吧！馬哥你也請進！”
一邊把人往屋里讓，一邊回頭喊，“家里的，李大夫來了！”
涂志明和秀芝往屋里一進，差點兒沒摔了跟頭。
屋里比屋外至少低二十公分，整間房子就是一個大坑，難怪外面看著比較矮呢。
屋里面光線也暗淡，兩口子適應了半天，才看清房間里的陳設。
除了半截子土炕之外，就是水缸、火爐、一個破桌子了。
看著這房子，秀芝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怎麼和自家以前那破房子差不多啊。
炕上的女人正咳嗽著掙扎著往起坐，秀芝過去趕忙按住了她的肩膀。
“別起來了！”
高老四熱情讓座，但幾人誰都沒有坐下。
秀芝道，“今天你和你男人走了之後，我就一直放心不下。
本來我想給你免費治病來著，可醫院運作是要成本的，
要是給你免費了，以後人人都想免費，這醫院就開不成了。”
說著話，秀芝看向了涂志明。
涂志明趕忙把綠挎包里面的藥掏了出來，放在了炕上。
秀芝道，“我給你拿了六包藥，這些藥吃完差不多就能好！
這段時間你注意保養，別太操勞了。
要是藥吃完了沒好利索，就讓你男人到我家找我。
我家全向陽大隊都知道，隨便打听就能找得到！”
接著，秀芝又詳細的和高老四交代如何熬藥，注意事項，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高老四一邊擦著洶涌而出的眼淚，一邊不斷的點頭。
這樣的人家真的待不下去，待久了良心受不了。
交待完，也不等對方客氣，秀芝前面帶頭和涂志明就出了屋子。
高老四和那中年人慌忙出門相送。
到了院外，兩口子上了大紅馬，一路奔行就出了村子。
望著大紅馬載著兩人的背影消失，中年人拍起了大腿。
“哎呀呀，有緣無份啊！
你說我不好意思什麼呢？
大好的發財機會就這麼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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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四紅腫著眼圈，一腦袋的問號，“馬哥，你說的是啥？”
“是啥？剛才你家來了貴人了你不知道嗎？這女的是二院的院長李秀芝吧？”
“對啊！”
“那他男人是誰？”
“財財財神爺？涂涂涂財神？”
高老四和這位馬哥神情全都沮喪了起來，財神登門竟然沒問問發財的辦法，這簡直就是虧大了啊！
馬哥走了，高老四垂頭喪氣的進屋。
卻見自己老婆正在炕上坐著呢，面色紅潤，還不咳嗽。
高老四嚇了一跳，“媳婦，你你你好了啊！”
女人沒有回答，反而晃了晃手里的東西。
喘息著道，“當家的，你看這是什麼！”
陽光透過房門的縫隙，擠出千朵萬朵的塵埃。
好半天高老四這才看清，女人手里拿著的是三張嶄新的五元鈔票，還有許多面額不等的糧票。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天爺爺，真的是財神爺登門了。
孩他媽，咱們家算是緩過這口氣來了啊！”
女人把錢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邊，一片腿下了地。
金錢的力量果然嚇人，要是秀芝看見說不定會覺得是醫學奇跡。
高老四十分驚訝，“媳婦兒，你這是要干嘛？”
女人整理了一下衣裳，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當家的，人家這是來救咱的命來了，咱們一時報答不了，只能先給恩人磕幾個頭了！”
高老四听言也湊了過去，兩口子沖著向陽大隊的方向，賣力的磕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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