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志明一查系統，這才弄明白，鬧了半天這年頭貸款不歸銀行管，全由縣里說了算。
當下和周渝民告辭，徑直去了縣委找錢書記。
錢書記熱情接待，讓座、倒水、點煙。
“志明，來找我有事情嗎？”
涂志明如實道，“書記，我們生產大隊打算資助其他幾個村，成立幾家五小企業。
但因為我們村剛剛投資了縣里的汽水廠，手頭上的資金捉襟見肘，就想著跟銀行貸點款緩解一下資金壓力。
去找了銀行的周行長，他那邊說必須有您一言九鼎才行，我這馬不定蹄的又到您這里來了。”
窗子四敞大開，窗外綠樹陰陰，鳥鳴陣陣。
錢書記听完涂志明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志明，你這張巧嘴啊！你準備貸款多少錢呢？”
“八十萬！”涂志明開口道。
“這麼多？”錢書記都驚呆了。
喝了半缸子水，才壓住滿心的驚訝。
“志明啊，你……你這真敢開牙啊，縣里籌建汽水廠，才從銀行借了五萬。
你這隨便張嘴就是八十萬，這、這不是開玩笑嗎？”
涂志明想了想道，“書記，那我換個借法吧！
皮革廠，兩千人大廠，目前工人兩千多，借個十萬不過分吧？
草編廠，每個月固定一萬左右的利潤，借五萬可以吧？
配件廠，規模小點兒，和汽水廠差不太多，也借五萬吧。
毛紡廠，以後建成就是幾千人的大廠，也借個十萬吧。
鞣制廠、制革廠、水泥廠……”
錢書記伸出了手，“停！”
他無奈的笑了起來，“好麼，這才多大一會兒啊？
就被你算出了一百多萬了，這怎麼比八十萬還多了呢？”
涂志明也笑了起來，“書記，這說明啥？說明我們借貸八十萬合情合理合規定，一點都不算多。”
錢書記坐起了身子，正色道，“你們村資助別的村，興辦社辦企業的事兒，王富興同志已經告訴我了。
自己村子富起來了，還不忘記幫助其他村子，甚至貸款幫人建廠，稱一句高風亮節也不算過分。
志明，由你帶頭，現在全縣處處欣欣向榮，最近到工商局申辦成立社辦企業的單位越來越多了。
說實話，我認為全縣人民都應該感謝你們向陽大隊啊。”
頓了頓，錢書記道，“八十萬還是有些多了，畢竟不能只照顧你這一家不管別人啊。
這樣吧，我也支持一你把，給你批六十萬。
就按照你剛才說的方式申請，把材料提交到計劃委員會，我立即給你簽字。”
“謝謝書記！”涂志明嘴咧成了瓢。
“你先別高興的太早！”錢書記又喝了一口水，“貸款可以，不過我有個要求！”
涂志明疑惑問道，“什麼要求？”
“新建的五小企業還有毛紡廠，縣政府必須要有股份。”錢書記的話鏗鏘有力。
“書記、這錢我不貸了……”涂志明立即道，“五小企業也不辦了，毛紡廠也不干了。”
錢書記當場愣住，“不是，志明你這是啥意思？你對公家入股抵觸這麼大嗎？”
涂志明道，“書記你誤會了！我也愛國，我也對共產主義充滿了憧憬，我對公家入股也沒有抵觸，”
“那為啥我一說入股，你的反應這麼大呢？”
涂志明道，“縣里入股和我們村村合作不同。
村村合作是平等關系，縣里入股則是上下級的關系。
不管縣里最終拿多少股份，以後都可以隨意干預廠里的事務。
書記，政令多發是經商的大忌，一個企業上面的腦袋多了，是發展不起來的。”
錢書記不太高興了，在那里玩兒沉默不語。
涂志明也不哄他，跟著裝深沉，等著錢書記說他想听的那句話。
果然，坐了一會兒錢書記忍不住了，“志明，你這是厚此薄彼啊！
怎麼你一家企業，允許軍方入股，允許蒙族入股，偏偏不允許咱們縣政府入股呢？
哦，他們入股就沒問題，縣里入股你們就發展不起來了？哪有這個道理啊！”
涂志明道，“軍方和蒙族入股，談好的條件是只拿分紅，不干預經營。”
錢書記立即坐了起來，“縣里也可以不干預經營，只拿分紅。”
涂志明繼續道，“軍方提供銷售渠道，蒙族提供原材料，縣里能做什麼？總不能白拿分紅吧，這好說不好听啊。”
錢書記愣了一下，隨即靠向了沙發後背，一言不發的盯著涂志明看。
涂志明一看就明白，可能是玩兒脫了，看來錢書記已經明白過來了。
他連忙掏出一根煙，雙手遞了過去。
錢書記接過，涂志明又幫忙點著了火。
“說吧，你小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涂志明嘿嘿笑著道︰“書記，我听說縣里胡書記下野了之後，市里面得勝中藥廠好像就辦不下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錢書記吐出一口煙道︰“是真的！得勝中藥廠生產的藥物品種少、品質低，之前一直靠胡為民幫忙推銷這才勉強生存。
現在胡為民去養老的職位了，得勝中藥廠就沒人管了。
藥品賣不出去，工人也發不出工資了。”
涂志明道，“得勝中藥廠不是公家單位嗎？市里面不管嗎？”
錢書記道，“公家單位怎麼了？
公家廠子東西賣不出去，照樣也得黃攤子。
現在得勝制藥廠基本就是停工狀態，工人雖然還有工資領，但是沒有活干了。
我听人說，過一段時間得勝制藥廠就要轉行了，從制藥廠轉成食品廠，生產山楂糕之類的。”
涂志明一听笑出了聲，“從山楂丸到山楂糕，倒是專業餃接對口。”
錢書記道，“志明，我沒太弄懂，你問這個干嘛？這個和縣政府入股有啥關系嗎？”
涂志明解釋道，“您是知道的，縣二院從全國各地招來了不少人才。
但是目前病人沒有那麼多，有些人力資源浪費，就組織其中部分人生產了一些中藥丸劑。
不過呢，手工熬藥搓藥丸子，效率有點兒太低了。
這不市里得勝藥廠不是不打算……轉行了嗎，我就想著咱們縣里能不能出門，幫忙要來些機械設備，提升一下生產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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