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當空，暖烘烘地照在涂志明家的小院里。
屋子里，幾個人影圍在一處，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又帶著一絲期待。
“這藥的效果如何？”
“這還用問嗎？”
涂志明呲牙笑著，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幾位出現在我家，想必已經听說了此藥的神奇效果了吧！”
一旁，嚴局長坐得筆直，清了清嗓子，和馬廠長對視了一眼，眼神里交換著某種默契。
“是這樣的，涂志明同志，咱們國家現在正在努力實現社會主義，並且穩步邁向共產主義。
你這個藥方對社會主義建設至關重要。
經過組織討論，我們希望你能把這個藥方無償地奉獻出來，交給得勝制藥廠批量生產，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
涂志明真的很無語，他想象不到一個人怎麼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驢屁股上畫眼楮——好大的臉啊。
想要藥方不說，還特麼無償，怎麼不去搶？
心里這麼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沉默不語。
馬廠長見狀，臉上堆著笑，“無償奉獻是說給外人听的，志明同志，只要你願意把這個藥方捐獻出來，我們廠願意支付你二十元作為物質獎勵！”
說這話的時候，馬廠長眼楮緊緊盯著涂志明，像是在觀察他的每一絲反應。
嚴局長緊接著補充道︰“咱們衛生局馬上要評選‘優秀赤腳醫生’了，我們打算推薦你，呃……還有你的妻子！”
何東福也湊過來，語重心長地相勸，“志明啊！
雖然藥方交給了制藥廠，你還是可以自己配藥的麼！
藥方在你手里的作用小，但交給制藥廠，那作用可就大了。”
涂志明不置可否，輕輕搖了搖頭。
王大拿在一旁早就憋不住了，插話道︰“涂志明，你可不要執迷不……！”
可“悟”字還沒說出口，一抬眼看見了涂志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頓時想起當初在他耳旁放槍的凶狠模樣，不由得兩腿一緊，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了。
到現在他耳朵每逢陰天下雨還嗡嗡響呢，就說能不怕嗎？
涂志明環視幾人，粲然一笑。
“幾位領導，你們知道我的夢想嗎？”
幾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齊齊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疑惑。
“我的夢想就是為建設社會主義貢獻力量！”
涂志明慷慨激昂，胸脯挺得老高。
“我剛才之所以搖頭，可不是想要拒絕。
我是想說我什麼都不要，心甘情願地把藥方獻出來！”
這話一出口，幾個人當時都有點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滿是驚訝。
誰也沒想到這麼順利，都不需要威逼利誘的嗎？
要知道雲南那位可是寧可死在牢里，也不願意上交秘方的啊！
“那個志明啊！你、你真交啊？”嚴局長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臉上帶著幾分狐疑，眼楮緊緊盯著涂志明。
“當然了，大丈夫一言既出，什麼馬都追不上。”涂志明拍著胸脯保證，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涂志明同志，感謝你的高風亮節，可這藥我們可不能白要。”馬廠長連忙說道，臉上堆滿了笑。
“我就知道你們不能白要，你們都是干部得要臉，是不？怎麼可能平白要老百姓的東西呢？”
涂志明頓了頓繼續道，“你說你們要是給吧，我又不能不要。
不要就是不給你們面子，我駁誰的面子也不能駁領導的面子是不？
這麼的吧！就按照你們剛才所說，一百二十塊錢，外加兩個優秀赤腳醫生名額。”
王大拿一听，又忍不住插嘴道︰“涂志明，你听清了沒有啊？剛才領導說的是二……”
“你才二呢！”
話沒說完，涂志明就瞪起了眼楮。
“我無償捐獻藥方你竟敢說我二？
你特麼這是什麼覺悟！
我跟你說啊，泥人也有三分脾氣。
你要是再敢侮辱我，我還在你耳朵邊上放槍。”
王大拿被這一吼，嚇得一哆嗦，不吭聲了，委屈巴巴地看向馬廠長。
馬廠長笑了笑，似乎看穿了一切，不就是“既要又要”嗎？這涂志明狡猾狡猾地！
連忙打圓場道，“無償捐獻怎麼能叫二呢？這是高風亮節啊！
行了，看在志明同志這麼爽快的份上，我代表我們廠拿出一百二十元錢作為獎勵，獎勵你的大公無私。”
“馬廠長說話算數？”涂志明表現出一副驚喜模樣。
“那肯定啊，我這人從不說謊！”馬廠長保證道。
“嚴局長您說話可算數？”涂志明又看向嚴局長。
“那必須的啊，當領導的如果說了不算，那何以服眾呢？”
嚴局長一臉鄙夷，都快要藏不住了，心道︰“追逐蠅頭小利者，不可交也！”
涂志明笑著點點頭，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去拿藥方。”
他轉身進了診療室，拿出毛筆，寫了一份藥方，塞進空間讓統哥幫忙做舊。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涂志明拿著藥方重新回屋。
“不好意思啊，藏的有點兒深，挖了半天才挖出來！
還好字跡還算清楚，你拿著對付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藥方遞給馬廠長。
馬廠長接過來一看，只見藥方皺皺巴巴，十分古舊，如同出土文物一般。
上面鐵筆銀鉤，字跡挺拔有力，透著幾分不凡。
正看著，他感知到何東福和王大拿兩顆大腦袋湊了過來。
馬廠長不動聲色地把藥方折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藏在胸前的衣兜，像是藏寶物一樣。
隨後，他又解開了內側一個衣兜，從里面掏出一百二十元錢，遞給了涂志明。
他這才從市里下來就是打算購買這個藥方的，剛好帶了一百二十元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志明同志，市里過來太遠了，這獎勵我就直接交到你手里了。
麻煩你手寫一張收條給我，我回去結賬用。”
涂志明當即掏出鋼筆，刷刷點點寫了一張收條。
事情辦完，握手分別。
馬局長道︰“志明同志，答應你和你妻子的優秀赤腳醫生證書不需要你去衛生局領取，到時候我下發給你們公社衛生所，你直接過去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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