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陳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涂志明放聲大笑了起來，拉著老陳的胳膊說道，“陳叔，你這膽子真夠可以的，這也太小了點兒吧！放心吧，產量的事兒我來管，你只管監督好質量就行了！”
說著話徑直去了郭諞子家里。
自從小隊通電之後，小隊長不比以往了，不但陸續裝上了廣播喇叭，還給配上了電話。
郭諞子不在家，牛鳳英正忙著洗洗涮涮，郭羊蛋去上學了，郭羊球正在院子里爬。
這小子早就會走路了，可似乎總覺得四只腳比兩只腳穩當，沒事兒就四腳著地的再地上爬著玩兒。
看涂志明進來，這小子迅速爬行而至，仰著頭喊了一句“干爸”。
其實他並不知曉干爸是什麼含義，只是看村里小孩都管涂志明這樣叫，所以他也跟著這樣叫。
他還以為“干爸”是涂志明的名字呢！
涂志明薅著脖領子把這小子拉了起來，從兜里掏出了一塊糖遞了過去。
郭羊球認識糖，一把搶了過去，連糖紙都沒扒直接塞進了嘴里。
涂志明哭笑不得的把糖掏了出來，扒去糖紙重新塞進了他的嘴巴。
牛鳳英恰巧出來，“又給他糖，下回別給他給郭羊蛋。
他這麼小還不懂事兒呢，吃了也白吃，根本記不住。”
涂志明笑著道，“嫂子，要照你這麼說，小孩兒干脆連奶都不用喂了，反正也記不住。”
牛鳳英听了一愣，接著大聲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問道，“過來有事兒？”
“有事兒，借你家廣播喇叭用一用！”
“用是行，可這個只有你諞子哥會，我也不會擺弄啊！”
“沒事兒，我會弄！”
進了屋，廣播喇叭的內機在他家小屋的桌子上擺著呢。
插好電，打開開關，做了簡單的調試。
先是“喂、喂”了兩聲，確認可以正常播音這才開口說話。
“小七隊在家的叔叔大爺、嬸子大娘、兄弟姐妹們，我是涂志明。
現在我發布一條通知。
今天部隊和我們草編廠預定了一萬兩千條席子，要求咱們廠倆月之內保質保量的生產完。
大家知道，就咱們村的生產能力而言，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現在，我把這個好處交給大家。
誰家有親朋好友會編草席的，大家可以發動起來，讓他按照咱們村的生產規格生產草席。
只要產品質量合格，通過了檢驗，一律按照一元一張計件，直到收滿一萬兩千張草席為止。”
雖然此時村里的人不多，但每個人听到這個消息都是無比震撼。
“孩子三姨夫不是腿腳不好嗎？快把這個消息告訴他，這可是一條來錢的道啊。”
“快去跟孩子他舅舅家說，他大舅編草席可是一把好手。”
……
涂志明廣播完準備回家，老陳迎頭趕了過來。
老陳氣喘吁吁，“我還以為你廣播是想要開會，鼓勵大家積極生產呢，哪成想你是說這個啊！
這哪兒成啊？這不是把咱們小隊掙錢的機會給別人嗎？
一萬兩千張草席，賣出去可就是兩萬多塊錢啊，要是咱們村兒自己賺，按平均來算一家都有個四五百了。
志明，咱可不能犯這個傻啊，你快再去廣播一下，把剛才的話收回來。”
涂志明呲牙一樂，想不到這老頭還是個財迷呢。
從衣兜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了老陳，然後幫忙點燃。
“陳叔，剛才咱不是計算過了嗎？咱們小隊的人就算加班加點，也完不成這個訂單啊。”
老陳道，“我可以不睡覺，把咱們隊兒的人全都動員起來，二十四小時不休息。
不就倆月嗎，這麼多人一起干，咋的都趕出來了。”
涂志明剛點著煙，听了老陳的話一口煙沒抽利索嗆著了，咳嗽好半天。
好麼九九六就夠逆天的了，你還打算二十四，你當你是餃子導演呢？
人家以公司為家那是因為公司真是人家的，你一個為了幾口草料的牛馬跟著來什麼勁啊？
多掙三百二百你就能天天吃肉啦？多掙三百兩百你就能騎上自行車啦？
等你騎上自行車的時候人家已經摩托車了。
等你開上摩托車的時候人家已經開上桑塔納了。
等你終于買得起桑塔納了，人家已經坐上奧迪了。
等你興致勃勃走進店里挑選奧迪的時候，人家電線都用黃金的了。
永遠只有一種聲音，那就是你的錢還差一點就可以買得起。
老陳幫著拍打後背，涂志明止住了咳嗽。
“陳叔，您這話說的思想覺悟可是有點兒低啊！
社會主義的本質是什麼？那就是最終走向共同富裕。
咱們村開辦工廠已經初見成效，大大改善了社員的生活。
光咱的生活改善了可不算完事兒，還得幫助其他無產階級兄弟啊。
這叫做‘一人胖不算胖，大家胖壓塌炕’！”
涂志明一番思想教育把老陳說的一愣一愣的，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語反駁。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有道理！”
涂志明笑著和老陳抽完了煙，又交談了幾句，吩咐起把好質量關，千萬不能讓一張質量不合格的席子進倉庫。
老陳滿口答應，涂志明滿意而去！
涂志明心說︰“多虧這廠子不是我自己的，賺來的錢也是幫這些人賺的，要不用高認知欺負這些低認知，還真有些于心不忍。”
回到家時，院子里出乎意料的多出了一大堆的磚。
“這磚就送來了？”
秀芝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言笑盈盈的道︰“是富興叔讓人用牛車送過來的。”
涂志明有些驚喜，沒想到還有送貨上門服務。
轉而他就發現不對了，皺眉道︰“這好像不夠三千吧？”
“不夠，兩輛牛車拉過來的，說還要再拉兩趟才能拉完呢！”
兩口子吃完中午飯，第二趟磚才拉來。
倆人是磚廠新聘的工人，正是工作熱情高漲的時候，幾乎沒用涂志明搭手，七尺 嚓就把兩車磚卸完了。
涂志明給倆人倒水點煙，倆人喝完水抽完煙又去拉第三趟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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