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明明背著涂晶晶，和秀芝慢慢的走著。
他們看到棍子扔出去之後，一幫孩子四散開紛紛躲藏，全村都是他們的躲藏範圍。
有的孩子上了房頂，有的孩子鑽了草垛，有的孩子甚至藏進了雞圈鴨圈。
小兩口不禁笑了起來。
秀芝扯著涂志明的衣角，說道，“這幫孩子真快樂！每天不是玩兒這個就是玩兒那個！”
涂志明笑著問，“你小時候不玩兒嗎？”
秀芝搖搖頭道，“我五歲，做飯時就得幫我媽燒火；
七歲就要進山割豬草，進田里撿麥穗；
八歲就跟著我哥進山砍柴、在家做飯。
……
除了干活、上學，但凡多動彈一下都會挨罵，哪有機會玩兒呢？”
涂志明奇怪的問，“多動彈一下就挨罵？這是為啥？”
“吃不飽唄！我爸說人一動彈就容易餓，所以除了干活，最好就別動。”
涂志明心生憐憫，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秀芝的手。
她的手有點兒涼，有點兒粗糙，有點兒柔軟。
秀芝掙扎兩下，看月色下無人注意她倆，便微微側身遮擋一下，听之任之了。
…… ……
新的一天來臨。
涂志明剛吃過早飯，就看見門外聚集了不少病人。
有漢族人，也有蒙族人；有的騎馬來的，有的套車來的；有家人陪著來的，也有獨自來的。
涂志明嘆息一聲，照慣例出去看了看有沒有急癥。
急癥的當場處理，沉痾則排隊治療。
董大娘來幫忙照顧孩子，兩口子忙忙碌碌又是兩三個多小時。
給排在最後的蒙古人看了病，拿了藥。
那蒙古人和其家人一起給秀芝鞠了一個躬。
其中一個蒙古人從懷里掏出一塊石頭，彎腰頂在頭頂，哇啦哇啦說了幾句話，那意思是要送給秀芝。
秀芝趕忙伸出雙手接過，用蒙語說了句“謝謝”。
幾個蒙古人高興的走了。
秀芝出了門把石頭拿給涂志明看。
“又是蒙古人給你的？”涂志明問道。
“嗯！”秀芝笑著回答。
涂志明看了看，就是一塊普通的棕紅色的石頭，除了油亮一點兒沒什麼特別的了。
董大娘一旁看了，不由得笑著說道︰“這蒙古人可真是，怎麼老喜歡送人石頭啊？”
秀芝說道︰“上次我問了一個懂得漢語的蒙古老頭，他說送石頭是一種祝福和祈願，是希望收禮人平安吉祥、擁有好運。”
涂志明笑著道︰“這還真是‘禮輕情意重’啊！撿塊石頭也能送禮，他是真服！”
董大娘說︰“送塊石頭也是心意，看得出蒙古人是懂得感恩的！”
秀芝點了點頭，說道︰“也有送貴重的東西的，上回有個人拿一把白銀的笑道給我，我沒要！
收一束她們采來的野花、撿來的石頭這沒什麼，收人家貴重的東西就太過了。”
涂志明給秀芝豎起了大拇指。
董大娘也夸贊，“秀芝這心眼就是正。”
…… ……
忙忙活活，一小天兒過去了。
學生放學回來了，外出放馬的人趕回來了。
陳春來騎著馬沿著山坡而上，到院門口喊涂志明。
“志明哥，今兒割草采了不少黃花菜，拿點兒給你炒著吃。”
黃花菜又叫忘憂草，具有補虛下奶、平肝利尿等功效。
可以用辣椒、肉、蒜苗等爆炒食用，味道不錯。
涂志明過去接過了一大捧黃花菜，交代道︰“這玩意處理不好可是有毒的，炒之前一定要用熱水燙一下。”
“行，我知道了，我回去和我媽說！”
涂志明想了一下道，“對了，你回去跟你爸說一聲，讓他直接去草編廠，趁著天沒黑，我叫諞子哥他們一起過去檢查一下。”
陳春來點頭答應道︰“好 ，我這回去就說。”
陳春來走後，涂志明換了件衣服，叫上郭諞子、王富興徑直去了草編廠。
昨天整頓了皮革廠，今天該輪到草編廠了。
一個屯子里的事兒一般都瞞不住人。
陳春來的爹老陳是個性子軟的，讓他當副廠長其實並不合適。
之前廠子里生產的席子一直都沒賣出去，所以他嚴點兒松點兒村里也沒人在意。
但三千多張席子被軍區收了之後，一張席子八毛錢的計件工資發下來，全村人都陷入了癲狂。
就以賈老六家為例，賈老六手藝好、編得快，一晚上就能編一張席子。
他家里老頭老太太都會編席子，雖然編的慢點，但架不住整天在家啊。
這回給席子算錢，頂數他家最多，一共算了一百一十張席子的錢，共計八十八塊。
就問村里誰人不眼紅？
賈家本來是村里過的最差的，後來賈老六在鬼市當了個管理員才稍有改觀。
現在徹底翻身了，竟成了村里頭一排的人家。
不過別人就是想學也學不來，人家賈老六擅長編席子，一晚上能編一張，還全是合格產品。
他們呢，要是速度快，質量就不行，質量好，速度就上不去。
一來二去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檢查質量的老陳身上。
往倉庫里送席子的時候，趁機給老陳送兩包煙、拎一瓶酒。
老陳開始不要，後來拗不過別人說好話，慢慢就開了口子。
東西收了，檢查草席的時候就不好太嚴苛，慢慢的就變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其實這事兒涂志明早就听見風聲了，只是情況還沒達到他的心里預期，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今天到了該讓癤子冒膿的時候了。
三人聊著天，說說笑笑的奔了草編廠。
王富興當了大會書記和每當之前變化不大，至少對涂志明來說是這樣。
“富興叔，磚廠的事兒整的咋樣了？”涂志明問道。
王富興道︰“把你給寫的那個計劃書交上去了，也貸了款，現在張羅著買磚建廠子呢！
這幾天看磚和水泥到了，就要召集隊里人出幾天民工，把磚廠先建起來。”
郭諞子一旁說道︰“富興叔，求你個事兒啊！你要是建廠子千萬別讓咱小七隊出民工。
你也看見了，兩個廠子外加上放馬割草，現在我是拿著一個人當成兩個人用，實在分不出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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