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大笑道︰“嘴上謝不叫真謝，心里謝才是真謝。
大伙又不是傻子，誰心里都有數。
你信不信現在要是有人說志明一句不好，立馬有人跟他拼命？”
馬二虎拿到錢蘸著唾沫數起來沒完，听海老大的話听了半截，瞪著眼楮問道︰“誰說我志明哥壞話了？特麼的不想活了麼？”
海老大無奈笑了笑，沖著董寬說道，“看見了麼？就這傻玩意都知道感恩，就不用說別人了。”
…… ……
讓你感到困難的事，真的去做了，你會發現不過如此。
看上去是山，走過去你就知道，那不過是立起來的平原。
原本以為需要付出一番波折才能賣出去的草席，只是涂志明的突發奇想，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全都賣出去了。
三千多張草席，軍需處的陳明連眼都沒眨一下就收了。
每張席子按照一塊八毛錢，這三千多張席子賣了五千五百塊錢。
涂志明和董寬、老陳送貨回來，當即把草編廠的工資也結了。
小七隊兒的人剛拿了一筆錢，現在又多了一筆錢，簡直都要麻了。
這一天給病人看完病，秀芝洗了手，從樹上摘下來一個青杏，擦了擦便塞進嘴里 嚓 嚓的嚼了起來。
青杏很酸，酸的她又是皺眉頭，又是縮肩膀的。
涂志明看了就笑，“趕快吐了啊？這麼酸還吃。”
董大娘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把著涂晶晶學走路，听見涂志明說話，笑著道︰“吃酸的好，‘酸兒辣女’，看來秀芝肚子里這個是個帶把的。”
秀芝本來都要把山杏吐出來了，听見董大娘這樣說，硬把山杏嚼著咽下去了。
看秀芝臉色表情不停變化，涂志明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塊大白兔奶糖。
剝開糖紙，塞進了她的嘴巴。
糖味很快中和了酸味，秀芝臉上恢復了正常。
涂志明又拿出兩塊大白兔，遞給了董大娘。
“大娘，你吃糖！”
董大娘擺擺手道，“你們留著吃吧，我沒病沒災的，吃著浪費了。”
秀芝走了過來，接過糖利落的扒去糖紙，“大娘，您張嘴！”
董大娘說，“不用，你們留著……唔……”
話沒說完，糖就塞進了嘴。
香甜的味道漫溢，董大娘不說話了，她擔心說話糖會掉下來。
陽光很好，溫暖卻不熱烈，三個人一人一個小板凳坐著。
涂晶晶被三個人扶著，走來走去，不停的的笑。
“大娘，我大爺給他佷子打電話了嗎？”
這次草編廠賣草席，借了董大爺佷子的名義，這可不能不說一聲。
雖然董大爺很無所謂，但涂志明還是讓老頭去大隊打了電話。
“昨天他去放馬了也沒空，說今天要去麼！也不知道這會兒回來了沒有。”
“那一會兒我去看看他，要是他回來了，我讓他過來吃中午飯。今兒中午咱們吃大魚！”
董大娘眯著眼楮笑，“還是別的了！
前兩天你給送的驢肉餡兒餃子剛吃光，今兒又要吃大魚，這一天又是魚又是肉的可不好。
老天爺可有規定，人這輩子吃多少好吃的是有數的。
咱們啊，要知道惜福！”
涂志明把閨女架起來練習跳遠，笑著回應。
“大娘，別人惜福您和董大爺不用。
你們老兩口前半輩子光吃苦了，老天爺欠著你們呢！
你們就是享再多的福都是應當的。”
涂志明這麼一說，把董大娘說慌張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怎麼能隨便編排老天爺呢？這麼說話可不吉利，以後可不能這麼說話。”
說完還沖著天上拜了拜，嘴里念叨著︰“天爺爺啊，他就是個孩子，平常就喜歡亂說話，您可千萬別責怪啊！”
董大娘神色鄭重，很明顯封建迷信思想已經根植內心，即便經歷再多次的文化洗禮也無法挖除。
老太太是五保戶，身上有護身符，所以怎麼迷信都不怕。
馬二虎在院門口出現，身上還穿著一件新衣裳。
涂志明一邊招呼他進院子，一邊笑道︰“行啊二虎，換行頭了？”
馬二虎笑得後槽牙都能看見，走路都不知道該邁哪條腿了。
進了院子先給董大娘問好，接著又管秀芝喊了聲‘‘嫂子’’，這才說道︰“這不是小隊里發了兩回錢麼，我去鬼市淘換了點布票，讓我媽給我做了件衣裳。咋樣，好看不？”
“好看，這衣服挺合身兒。”
“不錯、不錯，穿著像個新郎官一樣。”
三個人交口稱贊，夸的馬二虎心花怒放。
聊了幾句天，涂志明笑著問道，“二虎，你來是有事兒吧？”
馬二虎臉紅了起來，撓了半天腦袋說道，“有點兒事兒，就是不太好意思張嘴。”
“啥事兒啊？求人、辦事兒、借東西，哪一樣？”
“借、借東西！”
“借啥東西？”
“借你家自行車騎騎。”
隨即他又解釋道，“我嫂子給我介紹了個對象，讓我明天去相看相看。”
院里幾人全都笑了起來，涂志明問道，“哪兒的姑娘啊？”
“八台公社的，我嫂子的表妹！”
秀芝疑惑道︰“不對啊！我怎麼听過嫂子說是五隊的呢？這怎麼變成八台子的了？”
馬二虎臉更紅了，“五隊那個是我三姨給介紹的，我、我嫂子不讓我要，說她給我介紹的更好！”
涂志明哈哈大笑，“行啊小子，這才多長時間啊，你就成了搶手貨了。”
馬二虎嘿嘿笑著說︰“不光我成了搶手貨，咱們隊里的大姑娘小伙子好像都成了搶手貨。
就我家老三那樣的，都好幾個人給介紹了。”
“三虎好像還不夠年齡吧？”
“訂婚不用到年齡，再說了，農村誰管這個啊？
六隊馮二愣子十六歲就把媳婦娶回家了。”
“那你家三虎子的事兒成了嗎？”涂志明問。
“全讓我嫂子推了。我嫂子說我們哥幾個的婚事兒她全包了，她娘家那邊好幾個妹妹呢！”
院子里又是笑聲一片。
涂志明說道，“真看不出來你嫂子還挺有當媒婆的潛質呢。”
“也不是！我嫂子說了，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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