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只沙半雞足有四斤多。
兩口子燒水、拔雞毛、剁雞忙了個不亦樂乎。
全部弄完，光肉就有大半洋鐵盆。
“志明哥，怎麼吃？”
涂志明想了想道︰“咱整倆菜，一個沙雞炖蘑菇，一個清烹沙半雞。”
“啥是清烹沙半雞啊？”秀芝沒吃過。
“東北名菜！”涂志明笑著解釋道，“有點兒像炒雞，一會兒你看我做就明白了。”
秀芝也笑，“小雞炖蘑菇也是東北名菜，清烹沙半雞也是東北名菜，東北名菜可真多啊！”
涂志明換成了東北口音回應，“那必須滴！”
先做小雞炖蘑菇，紅燒加水之後端到了爐子上慢慢咕嘟。
重新刷干淨大鍋，開始清烹沙半雞。
大火燒鍋，放葷油，燒到七成熱。
在用醬油、鹽喂好的雞塊里加入雞蛋和干面粉，抓勻後放油里炸，炸成紅黃色、外焦里嫩時撈出。
盛出多余的油，放蔥姜蒜，倒入雞塊翻炒，再加醋、味精、醬油、黃酒調成的清汁烹炒，點香油裝盆。
大半盆的沙半雞油亮亮的散發著香氣，惹人口水之類。
秀芝在一旁感嘆，“難怪是名菜呢！家里有的調料是一樣都沒落下，油還放了這麼多，怕是炒石頭都能香得很呢，更別說炒雞了！”
…… ……
吃完飯，收拾完碗筷。
涂志明把板凳搬到了屋檐下，弄了兩茶缸子蜂蜜茶，兩口子端著喝茶。
望著院外果樹上不同顏色的花，還有飛來飛去的野蜂，心緒淡然。
涂志明說︰“去年這些樹沒結多少果，你看今年這樹上可是開了不少花，估計到時候果子不會少。”
秀芝應和道，“肯定是！你看那棵山杏樹，上面密密匝匝的結了多少杏子啊！”
兩口子坐在那里發了一會兒呆，涂志明這才問道︰“今天你家里那封信里說了什麼？我看你好像挺為難的。”
秀芝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是我弟弟從軍的事兒！
我弟弟去年高中畢業之後，被分配到了我們那兒的竹編廠，開始是讓他當會計的。
後來有個領導家的孩子也被安排進了廠子，就把我弟弟給擠下來了。
這次听說你當了廠長了，就寫信過來問，能不能過來到咱們村的廠里當會計。”
秀芝說到這里，抬頭看了看涂志明的臉色。
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志明哥，這事兒你不用管！
明天我就往家里寫信，告訴他們這廠子是集體的，這事咱們辦不到……”
“辦不到？”涂志明愣了一下問道，“什麼辦不到？”
“讓從軍當會計啊！
咱們這是集體的企業，你是廠長哪能以權謀私呢？那樣以後誰還听你的啊！
還有就是咱們廠子已經有會計了，他來了也沒地方安排啊……”
涂志明笑眯眯的看著秀芝，看她那憨憨的樣子覺得可愛無比。
忍不住伸手捏了下秀芝那紅紅的小臉蛋。
兩年飲食不缺，秀芝已經不是當初的瘦小模樣。
現在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完美狀態，加上臉上微微帶著的一點嬰兒肥，肉嘟嘟的很可愛，
感知到涂志明輕柔的動作，和手指上傳來溫熱。
秀芝的臉立即不好意思起來，聲音也戛然而止。
即便兩年的夫妻，光天化日做這種親昵的舉動，秀芝還是會害羞。
“傻丫頭，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要藏著掖著。”
涂志明的聲音和他的動作一樣溫柔，“夫妻本是一體的，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別為難了，明天寫信讓咱弟弟過來吧，我給他安排。”
秀芝囁嚅道，“還是別了，我怕你為難？”
涂志明笑著道，“媳婦兒，有時候你看起來為難的事兒，在我這里可能根本不算什麼！
沒事兒的，讓你弟弟過來吧，咱們正好多個親人！”
“要是有人說你以權謀私怎麼辦？”
涂志明笑了，“要是權利不能謀私，那還要權干什麼呢？
謀私其實並沒什麼關系，權利也不禁絕謀私。
重要的是謀私不能損害他人的利益，謀私要建立在給他人帶來福祉的基礎上。”
看秀芝似懂非懂，涂志明干脆說道，“別人有事兒，我還熱心幫忙呢，怎麼到了自己弟弟這里就不行了呢？
咱弟弟是高中生，是咱們廠急需的人才。
一個廠子想要發展壯大，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人才。
媳婦兒，一會兒你就寫信，明天我去公社幫你寄出去，讓咱弟弟快點兒來幫我。”
秀芝感動得不得了，一時不知所言。
她是當姐姐的，比李從軍大一歲，姐倆一起長大，從小感情就好。
血肉相連，血濃于水，她打心眼兒里想幫李從軍的忙。
現在得到了自家男人的允諾，秀芝的心髒像是被通了電一樣，激動之情難以抑制。
要不是懷著孕，她肯定要在地上蹦兩下。
要不是大白天的，說不得要抱住涂志明親上兩下。
可惜這些她都不敢做，只好站起身，繞著板凳轉了兩個圈兒，匆匆忙忙進了屋子，趴在地桌上寫起信來。
涂志明進屋看了看熟睡中的閨女，心血來潮，進倉庫找了幾塊木板，打算給閨女做個悠車子。
悠車子也叫搖車，是北方傳統的育兒工具。
起源于滿族先民的狩獵年代，當時人們為防止野獸襲擊，把孩子放在樺樹皮編成的搖車里掛到樹上。
後來，這種習俗被保留下來，並逐漸演變成悠車子。
悠車的樣子像個橢圓形的小船，邊緣有四個鐵環。
將悠車用繩索吊在房梁上，用手輕推或晃動，使悠車像蕩秋千一樣來回悠動。
小孩放在悠車內，輕輕悠動有利于孩子入睡。
涂志明正忙活著呢，董大爺叼著煙袋鍋背著手來串門了。
“這是干啥呢？”
“給我閨女整個悠車子，悠著玩兒。”
“你可別鬧了，悠車子那是給不會爬的孩子睡覺的。
你閨女多硬實啊，在炕上爬的比小貓都快。
這要是放悠車子里睡覺，醒了往出爬，非摔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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