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劉家。
劉光齊猶豫片刻，對著劉海中開口說道，
“爸，我畢業了，但是學校給我定好崗了，可能去不了軋鋼廠。”
看著這個一直想讓自己去軋鋼廠的父親，劉光齊心中一陣發虛。
劉海中本來听到大兒子畢業，很是高興，因為大兒子畢業了也就意味著，大兒子要當干部了。
結果听到大兒子不能去軋鋼廠，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剛夾進嘴里的炒雞蛋都被他嗆了出來，顧不上掉在桌子上的雞蛋，趕忙問道，
“啥？不能去軋鋼廠了？為啥呀？”
劉光齊眼神飄忽，小聲說道，
“听說軋鋼廠的名額滿了，然後就給我分到別的地方了。”
劉海中只感覺自己如遭雷擊，吭哧了半天，一拍桌子，
“不行，明天我就去找廠領導，我兒子這麼優秀，必須得來軋鋼廠。”
劉光齊有些傻眼，這要是真去廠里問了，那自己的謊話還不是露餡了。
這時二大媽出聲，
“楊浩不就是軋鋼廠的領導嗎，要不當家的你去問問？”
劉海中一拍腦門，連連點頭，
“對對對，我去找楊浩問問，他那麼大個領導，肯定有辦法。”
說著起身便要走，劉光齊趕忙上前攔住，看到劉海中那不解的目光。
劉光齊只感覺自己心髒停了一下，突然急中生智道，
“人家這個時候正吃飯呢，現在過去多不好。”
劉海中一听，有道理啊，又回去坐下，
“對對對，說的有道理，還是我大兒子聰明。”
劉光天和劉光福窩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大氣都不敢喘，唯恐這個時候引起劉海中的注意，再給他倆來一套亂披風棍法。
劉光齊心中暗暗叫苦，只能祈禱著，
“浩哥你可給力一點啊，千萬別說漏了嘴，不然我今晚可就懸了。”
又等了一個小時，劉海中終于等不及了，
“這個時間，楊浩總該吃完飯了吧。”
說完起身就往外走去，劉光齊可不敢讓老爹自己去，萬一浩哥說漏嘴了呢，只能趕忙跟上。
楊浩正在東跨院的院子里，帶著幾個小的摘葡萄。
這幾小只種的葡萄，終于結果了，這可把他們高興的又蹦又跳。
但是因為搭的葡萄藤太高，他們夠不著，無奈之下，好不容易將糖糖送還給大嫂的楊浩，只能接著帶著這幾個小的接著忙活。
將成熟的葡萄都摘了下來，剩下沒熟的，就讓它們再長長。
摘下來的葡萄，正好裝了一小筐。
看著妞妞他們高興的樣子，楊浩也不自覺的笑了笑。
“啪”的一聲拍在了楊星的後腦勺，
“別傻樂了，給你們爹娘、爺爺奶奶還有大伯送去，讓他們也嘗嘗你們種的葡萄。”
楊星揉了揉後腦勺，隨後樂顛顛的答應下來，跟在春蘭她們的屁股後面，抱著裝葡萄的小筐跑了出去。
楊浩留下了一串，他也得嘗嘗。
嗯，有點酸，或許是因為種在外面的原因，沒有空間里的甜，但是口感還真不錯。
三分酸，七分甜，還真挺好吃。
正當他跟媳婦你一顆我一顆的吃著葡萄時，劉海中帶著劉光齊走了進來。
劉海中見到楊浩，趕忙上前兩步，舔著個大圓臉，彎腰向楊浩笑著打招呼，
“哎呦，楊處長閑著呢？”
楊浩看著劉海中這副樣子，心中莫名的浮現出“狗腿子”這個詞。
隨即，楊浩狠狠地甩了甩頭，將這個想法甩了出去，他是狗腿子，那自己成啥了。
“二大爺，在院里您不用這麼客氣，這又不是軋鋼廠，您直接叫我名就行。”
劉海中一臉正色的拒絕道，
“那怎麼行，您一天是領導，一輩子都是領導，哪能叫您名啊。”
楊浩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懶得跟劉海中說那些“平等團結”的話，提起這個劉海中背的比他熟。
“二大爺，您來找我啥事啊？”
楊浩見到劉海中身後的劉光齊，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但是此時，他只能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劉海中搓了搓手，隨後笑著說道，
“這不是光奇中專畢業了嗎？我想讓他來咱們軋鋼廠，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麼辦法？”
楊浩故作不知的問道，
“那就讓他將工作意向寫成軋鋼廠不就行了？”
劉海中拍了下大腿，抱怨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家光奇說，軋鋼廠的名額滿了，來不了啊。”
楊浩抬頭看了看劉光齊，見他正一臉哀求的看著自己，于是只能接著演道，
“這樣啊，名額滿了的話，那可能還真不行，畢竟中專畢業生就那麼幾個，四九城這麼多單位，搶人搶的都快打起來了，哪能把人才都送到咱軋鋼廠。”
劉海中一听是這麼回事，原來不是軋鋼廠不要，是學校不給，軋鋼廠要不來啊。
隨即，劉海中就有些自豪起來，這可是自己大兒子，親手培養的，現在都成了各個單位的香餑餑了。
看到劉海中那眉飛色舞的神情，楊浩有些無語，自己就這麼隨口一說，這劉海中不會當真了吧。
中專生在現在的確是人才，但是對于大廠來說，多一個少一個還真無所謂，真正打出狗腦子來的，那都是小廠。
整個廠里湊不出十個技術員，這才跑去搶人。
中專生畢業去軋鋼廠，一開始就只能干一些助理之類的活，對于大佬們來說，真正難得的，那得是大學生，那才是真正的精英。
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的劉光齊，見到自己父親的樣子，也感覺有些臊的慌。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順著楊浩的話繼續，厚著臉皮應了下來。
劉海中陶醉了一會兒，終于回過神來，隨後又對著楊浩說道，
“真沒辦法了嗎？要不您幫我去找楊廠長說說，看有沒有辦法？”
楊浩嘴角一抽，找楊廠長？
不知道高層之間那點事的劉海中，還以為楊浩既然也是領導，那肯定能在楊廠長面前說上話。
殊不知，如果楊浩真的去了，那本來能成的事，也成不了了。
“二大爺，您可能不知道，我雖然也是個小領導，但是我是屬于武裝部的，楊廠長是軋鋼廠的，我跟楊廠長，那就不是一個體系的，說不上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