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鐳射穿透了黃金鑄成的戰車,碎片紛飛中,彈幕如流星雨般墜入軍陣中,殘存的士兵被打得灰飛煙滅。
石磚,熔岩,青銅碎片堆疊在大地上,混雜為厚厚一層,縫隙角落中冒出裊裊硝煙,未燃盡的余燼還在撒出火星。
硝煙中一只腳落下,黝黑的廢墟頓時塌陷,踩滅了余燼,身穿戰術服的維內托,臉色不善地矗立在大地上。
身旁的艦裝余熱未散,燒紅的炮管對準四面八方,以她中心,半徑五十公里內,廢墟的黝黑取代了大地的本色。
無論是軍團壁壘,還是教堂凱旋門,至今為止維內托已經數不清自己轟碎多少東西了。
只有源源不斷地擊碎再擊碎,勝利再勝利,毫不夸張地說,她的鋼鐵艦炮殲滅了好幾輪古羅馬帝國的興衰史。
“......沒有再變化了,已經是全部了嗎?”
維內托細語著,還好這里是意識的世界,否則她的艦裝早已耗盡耐久,略過保養維修直接丟進回收室了。
明亮灼熱的美目轉動,環顧四周,終于只剩下她一人,就像所謂的復興夢,也只有被寄托思戀的艦娘在堅持一樣。
孤零零的,放眼望去沒有一個站著的家伙,只有早該風化消散的廢墟殘骸,該結束了。
隨著維內托閉眼睜眼,眨眼的功夫,眼前不自量力的帝國軍團鏡花水月地消失,世界直接跳到了下一幀。
大地被熟悉的河面取代,廢墟和火山仿佛從未出現過,意識世界變回了最本源的樣子,漣漪在腳下蕩漾。
維內托低頭看著如鏡面的盧比孔河,一字一頓道︰“還有最後一道麼,使出來吧,你們應該捕捉到我的記憶了吧。”
【凱撒】說的沒錯,被引入這條心智盧比孔河的意識,要麼輸到融入河中,要麼成為最強的統一意識。
但無論戰勝還是戰敗,意識的斗爭都會增幅【凱撒】,在之前的戰火中,維內托感覺到自己被隱隱抽離了什麼。
記憶?能力?精神?
哪怕最強的復制意識不在了,只剩本體的【凱撒】依舊在運行,頑固遺留至今的執念可以被擊敗,但殺不死的。
“......不過我感覺你們似乎少了很多,是指揮官做了什麼嗎?來吧,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
“咕咕咕!”
盧比孔河沸騰起來,一條條水蛇吐著信逆流而上,嘈雜的囈語像一個吹笛人,水流在驅使下扭動攀升。
維內托靜靜注視這一切,宛如斗牛士觀賞精疲力盡的斗牛,只想趕緊結束下班。
因此無論盧比孔河怎麼搔首弄姿,也撩撥不到她鋼鐵一樣的心,唯有抬起艦炮,給最後的花里胡哨一個痛快!
水流在維內托面前勾勒出一個人形,那是取自她內心深處最刻骨銘心的記憶,曾經無數次在她的噩夢中出現。
金發碧眼,身姿窈窕,黑暗與野心在眼中流淌,水流炸開,一個身穿西服的撒丁女子被盧比孔河展現出來。
“果然是你啊,優妮?威圖瓦拉......”
維內托注視著眼前的撒丁女子,看著她睜開眼楮,看著她如夢初醒,看著她面露疑惑與慌張地大喊。
“這、這是哪里,你是誰!我明明在艦船上!對了,是那個宮殿,那個宮殿有......”
“砰!”
炮響,人散,維內托看著熟悉的面容在眼前炸成一朵水花,明媚的俏臉上,卻流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不知該說已經放下,還是該說本能作祟,維內托下意識地開炮,不,應該說她的意識應激地表達出攻擊傾向。
愕然的撒丁女子,被炮彈炸沒了半邊身子,甚至維內托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瞥向倒下的半個人。
“和之前那些復制粘貼的軍團執行官,這次做的很逼真麼,還會情緒互動,是抽取了我記憶的緣故麼?”
“你......你,為什麼......維內托......不,有點......不一樣......”
見“假優妮”還在身殘志堅地說話,維內托饒有興趣地邁步走上前,彎腰俯視著只剩半邊身子的她。
目光一寸寸地在她身上掃過,從驚恐萬狀的臉龐,到溢散成光粒的斷腰,維內托自顧自地嘀咕著︰
“瞧瞧,還在說話呢,簡直惟妙惟肖,可惜有些細節不同,看上去老了起碼二十歲,是記憶模糊的原因麼?真丑!”
反正這里只有自己和一個虛構的幻象,維內托也變得有些肆無忌憚,甚至伸手拍拍“假優妮”的臉,嫌棄地扯了扯。
“你!你......”
對此,盧比孔河的演技更好了,“假優妮”氣得直瞪眼珠子,眼神仿佛在說你我無冤無仇,為何羞辱我!
最後,“假優妮”在維內托看玩具的眼神下,唇瓣顫抖地嘟囔了句撒丁粗口,便兩眼一翻,徹底崩解成水珠。
見此,維內托躍躍欲試的艦炮也放了下來,挺好,不用她補刀了∼
“真下狠手也不難啊,呼∼舒暢了,像是菠蘿披薩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一樣,感覺前所未有的好,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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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內托閉上眼張開雙臂,以迎接新生的態度去體會世界,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到後面腳底一空,身體在沉醉中飛快上升,盧比孔河消失,昏暗的天空消失,周圍的景色迅速倒退!
光怪陸離的感覺就像上天堂一樣,一身輕,心有所感的她明悟,這下沒有任何意識能束縛住自己了......
當艦炮撕裂古老的榮光,
我因責任渡過盧比孔河,
當執念擊破遺憾的心郁,
我上天堂再無平庸束縛,
我來了我見了我征服了,
驅散永夜的晨光就在此!!!
“ ......”
外界,永不停歇的黑曜石雕像,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腳步,蛛網的裂痕蔓延至它全身。
堅硬的石磚像是失去了能粘合的力量,風只是溫柔地擦過,便像只剩空殼的大提琴腐朽坍塌。
綠瑩瑩的微光盡數消失,而作為核心的黑魔方,早已被染成純白色,在血管狀的脈絡簇擁下懸浮著。
“看樣子,是成功了?”
一雙雙美目注視著白魔方緩緩收斂起脈絡,抱胸旁觀的江姜微笑著轉身,視線投向約克城的艦載機上。
“額,唔......”
“臉好痛,帝國這麼偉大,誰把帝國臉朝下放著了。”
“結、結束了麼......指揮官!我要賞!我為港區立過功,我為港區流過血!印章,秘書艦,外交權,馬上立字據!”
躺在約克城艦載機上的維內托微微蹙眉,耳邊不斷傳來菠蘿她們的呻吟,腦子比通宵三天三夜還要渾噩。
想要睜開眼,意識卻綁了顆鉛球似的遲緩,但在黑暗中,有一樣感官比神經電還要敏銳!
維內托的心智波動擴散開來,下一刻不遠處傳來石塊滾落聲,空中有什麼東西朝自己掠來。
“動了動了,指揮官!白魔方要跑!”
“等等石像怎麼又被勾連起來了!朝維內托過去了!”
“什麼情況?會自己動的白魔方!轉化的速度好快,等等,維內托的光芒把能量體制造裝置也籠罩進去了!”
約克城她們此起彼伏地叫著,連忙上前把悠悠轉醒的羅馬等人扶起,被維內托與白魔方融合的白光攆著腳跟退開。
雙眼迷瞪的利托里奧,被白光閃得一激靈,睜開眼卻看見耀眼的白光中,無數碎石勾勒成人形。
維內托憑空飄起,碎片構築成的石臂捧著白魔方,以上供的姿勢摁入了她的艦裝,周圍是飛旋的能量體制造裝置。
起猛了,一睜眼看見自己老姐飛升了?!懵逼的利托里奧听見那囈語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是為維內托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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