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個大廳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汪憐兒的笑容僵在臉上，那雙剛才還含著笑意的杏眼漸漸冷了下來。
“好一個硬骨頭的屠二當家。”
她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像淬了毒的冰刃，
“看來是本小姐太過仁慈了。”
話音未落，她周身靈力如潮水般洶涌而出，紫金後期的威壓化作無形的山岳向屠剛傾軋而下。
不過，暗地里卻向周猛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周猛立刻會意，急忙上前一步︰
“汪小姐息怒！我二哥他……”
“老三！”
屠剛暴喝一聲，鐵塔般的身軀猛地一震，
“你還要跪到什麼時候？老子寧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生！”
汪憐兒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
趙天霸那個硬骨頭油鹽不進也就罷了，畢竟是一寨之主，又曾當過七品守備將軍。
可眼前這個粗鄙不堪的二當家，竟也敢這般當眾拂了他的面子！
她緩步走向屠剛，繡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呵，有意思。”
她停在屠剛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本小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
說著突然從袖中滑出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
“還是我的刀快。”
她手腕輕轉，刀尖抵在屠剛喉結之上，只需輕輕一送，就能要了這個莽漢的性命。
“咳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天霸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與此同時，喉間頓時涌上一股腥甜，他鋼牙緊咬，硬生生將涌到嘴邊的鮮血咽了回去。
原來，就在方才，眼見屠剛命懸一線，趙天霸竟不顧經脈承受極限，強行將血煞旋渦逆轉速度提升三倍！
狂暴的靈力在體內橫沖直撞，經脈頓時如被千刀萬剮。
但正是這搏命之舉，終于將最後一絲鎖靈散的毒素盡數逼入玄鐵碎刃之中。
此刻，那枚暗藏口中的玄鐵碎刃已完全化作幽綠色，其上甚至隱隱有黑氣繚繞。
“咳……咳咳……”
趙天霸佝僂著身子，看似痛苦不堪，實則正在感受著靈力重新充盈經脈的美妙滋味。
他暗自運轉周天，發現雖然內腑受創，但靈力運轉反而比預想的更為順暢。
最多再有一刻鐘，便能恢復九成實力。
屠剛猛地別開頭，脖頸被匕首劃出一道血痕也渾不在意，只是死死盯著趙天霸︰
“大哥！你……”
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下，他突然看懂了趙天霸眼中那抹轉瞬即逝的精光。
周猛更是渾身一震，作為三兄弟中最有心機的那個，他敏銳地注意到趙天霸雖然咳得撕心裂肺，但捆縛其身的繩索竟在微微震顫。
——這分明是靈力開始恢復的征兆！
汪憐兒眯起杏眼，狐疑地打量著突然“發病”的趙天霸。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山賊頭子周身氣息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原本被鎖靈散壓制的靈力波動，此刻竟如蟄龍甦醒般漸漸活躍起來。
“有趣……”
她在心底輕笑，指尖輕輕摩挲著匕首柄端。
這個發現非但沒有讓她驚慌，反而激起了一絲玩味的興致。
作為汪家年輕一輩中最為出色的子弟，她見過太多所謂的豪杰在汪家面前俯首稱臣，倒是這個從底層一點點摸爬滾打上來的山匪，給了她難得的驚喜。
“趙寨主這是……”
她故意拖長了聲調，裝作渾然不覺的模樣，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
既然這頭猛虎想要演戲，她倒不介意陪他演上一場。
畢竟，馴服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遠比得到一只溫順的綿羊要有趣得多。
她緩步走向趙天霸，裙裾翩躚間暗香浮動。
每一步都刻意放慢，既是在給這位“重傷”的寨主施加壓力，也是在暗中觀察他體內靈力的恢復程度。
若他真能在這般絕境中自行解毒，那這份能耐，確實值得她多費些心思招攬。
汪憐兒故作關切地俯身，縴縴玉指輕輕搭在趙天霸肩上，卻在暗中運起三分靈力探查起他體內狀況來。
她紅唇微啟，吐氣如蘭︰
“看你這情形，莫不是舊傷復發作了？”
趙天霸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又劇烈咳嗽起來。
他故意讓氣息紊亂不堪，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咳咳……汪大小姐……慧眼如炬……確實是……舊疾發作……”
“不過……”
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楮直視汪憐兒，
“想要我們兄弟為你賣命……總得……讓我們看到你的誠意吧？”
汪憐兒聞言輕笑一聲，手中匕首在趙天霸心口畫著圈︰
“哦？趙寨主想要什麼誠意？”
趙天霸突然抬手，直指周猛︰
“趙某人平生……最恨背信棄義之徒……”
他聲音嘶啞，眼中卻閃著寒光，
“不如……先殺了他這忘恩負義的小人。”
聞听此言，周猛臉色瞬間煞白︰
“汪大小姐，不可啊！”
他踉蹌後退兩步，聲音發顫，
“屬下對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汪憐兒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二人，匕首在指尖輕旋︰
“這樣啊……”
她紅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若你真心歸降，那殺了又何妨？”
可突然卻刀鋒一轉，直指周猛咽喉，
“可我又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呢？”
趙天霸暗中運轉靈力，感受到經脈中澎湃的力量——快了，他馬上就可以恢復實力了。
他故意露出掙扎之色︰
“那汪大小姐……要如何才肯信我？”
“簡單。”
汪憐兒紅唇輕啟，聲音柔媚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冷意，
“以武道之心起誓即可。”
趙天霸瞳孔微縮。
武道之誓，乃是修真界最為狠毒的誓言，以心魔為契，一旦違背便會道心崩碎，修為盡毀，永世不得翻身。
“怎麼？”
汪憐兒見他遲疑，刀尖又向前遞了半分，
“趙寨主這是不敢？還是壓根不想？”
廳內氣氛瞬間凝固，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屠剛在旁怒目圓睜，青筋暴起︰
“大哥不可！這妖女分明是要斷你武道前程！咱們兄弟寧可戰死，也絕不能答應這等屈辱的條件！”
汪憐兒對這番怒吼置若罔聞，只是死死盯著趙天霸的雙眼。
“我要你以精血為引，立誓今生今世效忠于我，若有二心……”
她突然貼近趙天霸耳邊，朱唇輕啟間吐氣如蘭︰
“便讓你經脈寸斷，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