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咎面色不改，左手在背後做了個戒備的手勢︰
“石井堂主的美意，我們心領了。”
此言一出，客廳內的氣氛瞬間凝滯。
段有財等人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們驚恐地發現茶盤上鐫刻的詭異符文正隨著茶湯注入，逐漸泛起妖異的血芒。
“也罷。”
石井一郎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望。
這特制的血茶確實暗藏玄機，是他方才吩咐侍女特意準備的。
雖不及先前的三生引那般玄妙，卻能在飲者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令其神智恍惚半盞茶的時間。
“可惜了……”
他在心中暗道。
若是能成功，這段時間足夠他干很多事情了，但眼前這群人竟如此警覺，連坐都不肯坐下。
說起來，也是這老小子平日深居簡出，極少讓人進入內室，才這般低估了常人的戒備心。
先不說他先前就已經請過幾人喝茶，就他這客廳的布局，尋常人怕是連多待片刻都要心驚膽戰，更遑論安然飲茶了。
“倒是本座考慮不周了。”
他似乎才反應過來，枯瘦的手指摩挲著茶杯邊緣，
“平日里少見外客，都忘了換套尋常的茶具。”
他故作隨意地給自己斟了一杯，仰頭將杯中血茶一飲而盡。
喉結滾動間，嘴角溢出一縷暗紅。
他隨手抹去︰
“既然諸位無心品茗……那就隨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幾人穿過客廳，一條曲折的回廊向前延伸，兩側錯落分布著數間和室。
“這邊請。”
石井一郎在靠近回廊入口的一間房前停下，枯瘦的手指輕輕推開房門，
“此處是本座平日研讀的書房。”
門開的瞬間，一股陳舊的墨香撲面而來。
映入眼簾的是四壁高聳的書架，密密麻麻堆滿了泛黃的典籍與卷軸。
那些書籍的裝幀風格各異，有些用絹布包裹，有些則直接裸露著竹簡，顯然年代跨度極大。
張凡的目光立刻被牆上懸掛的巨幅經脈圖吸引。
那竟是一張完整的人體經絡圖，繪制之精細令人咋舌，連最微小的穴位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不僅如此，圖的旁邊還密密麻麻地配有詳細的文字說明，解釋著每一條經脈的起始、走向、作用以及功能。
更詭異的是，圖上某些地方被特意用朱砂描紅，形成了一條蜿蜒扭曲的血色紋路，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澤。
而這，竟與太上造化功中記載的第一條隱脈“紫微垣脈”的走向完全吻合，連最細微的分支都絲毫不差。
張凡心髒劇烈跳動，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石井堂主，這標記的是什麼？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蕭無咎突然出聲，修長的手指虛點向那條朱砂紋路。
他眉頭微蹙，顯然也察覺到了這條經脈的異常之處。
石井一郎微微揚起下巴，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此乃家父當年用三百名死囚做活體實驗時，偶然發現的奇脈。與尋常奇經八脈截然不同。”
他緩步走向圖譜，指尖輕輕撫過朱砂紋路，
“雖不知其名，但打通後妙用無窮。”
張凡心中驚疑更甚，當即脫口而出︰
“這麼說來，石井堂主已經打通這條經脈了？”
話一出口，便暗叫一聲糟糕，急忙垂下眼簾，掩飾內心的震動。
“哈哈哈……”
石井一郎發出沙啞的笑聲，竟未察覺到張凡話中的不妥，
“本座哪有這等本事？人類根本無法自行打通此脈。”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狂熱的光芒，
“不過家父發現，妖獸體內竟也有類似的經脈！只要由外人輔助，強行將其貫通，妖獸的戰力至少能夠提升三成！”
除了張凡以外，室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眾人雖面露驚駭，卻都不動聲色地將圖譜細節刻入腦海之中。
孫昊陽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問道︰
“既然能給妖獸強行打通這條經脈，為何不將其用于普通戰靈師？若能批量造就這種三成功力增幅的高手，豈不是……”
石井一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若小友願意嘗試，蕭堂主又肯首肯，本座倒是樂意效勞。”
孫昊陽聞言眼前一亮，臉上頓時浮現出躍躍欲試的神色，正要開口應承，卻听石井一郎陰森的聲音再度響起︰
“只不過……”
他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令人心悸的噠噠聲，
“活下來的概率不足二十分之一。”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孫昊陽的笑容瞬間凝固，臉色由紅轉白，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干笑兩聲，連忙擺手道︰
“這個……在下突然想起家中還有八十歲老母要贍養，這等機緣還是留給有緣人吧。”
“在下無福消受……無福消受……”
蕭無咎眉頭緊鎖，沉聲問道︰
“既然妖獸可以承受，為何人類反而如此凶險？”
石井一郎聞言，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慢條斯理地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把銀質小刀，在指尖靈活地轉動著︰
“很簡單，整個過程需要用這把刀，將你全身的經脈一寸寸剖開，再重新接合。”
“而這經脈重塑之痛，堪比千刀萬剮。即便是那些皮糙肉厚的妖獸，成功率也不足一成。”
房間內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眾人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火萱兒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指節因用力微微而發白；段有財則死死盯著那把顫動的小刀，眼中閃過一絲懼意。
張凡表面上裝作震驚，內心卻長舒了一口氣。
他暗自思忖︰
“幸好扶桑人尚未掌握安全打通隱脈的方法。若是讓他們大規模培養出能夠運用紫微垣脈的戰靈師，恐怕整個大夏國周邊的勢力格局都要重新洗牌。”
這個念頭剛起，他忽然靈光一閃︰
“石井一郎這番話，倒是無意間點醒了自己。”
“太上造化功中記載的溫和修煉法門，正是解決這個難題的關鍵。等時機成熟，一定要將這套方法傳授給值得信賴的同伴……”
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身旁眾人，特別是在姚佩瑤和司徒念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心中已然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