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長的手指間銀針閃爍,在孫昊陽心口要穴連下七針,針尾猶自微微顫動。
更令人驚異的是,隨著他的動作,孫昊陽臉上猙獰的黑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青紫的唇色也逐漸恢復血色。
石井一郎見狀,瞳孔驟縮,遞出錦盒的手僵在半空︰
“這……這不可能!我這可是……”
李佑緩緩起身,目光直視石井一郎︰
“石井堂主未免太小覷天下人了。”
“你這混毒雖強,但以寒星草為引,配合太乙神針,未必不能解。”
秦嬌嬌美眸一亮,立即領會其中的關竅︰
“原來如此!寒星草能中和蟲毒,太乙針可封脈截毒!這位小兄弟當真大才!”
她迫不及待地走到一名蠱魅堂女弟子的身旁,玉手一翻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株通體晶瑩的寒星草和一套銀針。
只見她手法嫻熟地將寒星草碾碎敷在傷口上,同時銀針如流星般刺入女弟子周身要穴。
與此同時,蕭無咎眼中寒芒大盛,原本伸出的手突然變掌為爪,一把扣住石井一郎的手腕︰
“看來石井堂主的籌碼,沒那麼值錢了。”
石井一郎臉色鐵青,猛地掙開蕭無咎的鉗制,踉蹌著後退數步︰
“好!好得很!”
他陰毒的目光在李佑身上剜過,
“沒想到你們攝魂堂之中還藏著這樣的能人。”
隨即,他陰惻惻地勾起嘴角︰
“不過,希望這位小兄弟不是瞎貓踫上死耗子,其他人也能這般妙手回春才是。”
就在二人說話的間隙,秦嬌嬌已經完成了施救。
她縴細的手指輕捻銀針,緩緩從女弟子身上起出。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幕。
然而——
“呃啊!”
那名女弟子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如觸電般劇烈抽搐起來。
她原本白皙的肌膚上,那些黑色毒紋不僅沒有消退,反而如蛛網般瘋狂地蔓延,轉眼間就爬滿了整張俏臉。
更可怕的是,她的七竅開始不斷地滲出黑血,模樣駭人至極!
“怎麼會這樣?!”
秦嬌嬌失聲驚呼,手中的銀針“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她慌亂地想要按住女弟子抽搐的身體,卻見對方的指甲已經開始發黑脫落。
見狀,院落中剛松動的氣氛瞬間凝固。
石井一郎原本陰沉的面容則重新浮現出獰笑︰
“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裝腔作勢!”
“真當本座精心研制的混毒是街邊貨色不成?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解毒?”
他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後定格在蕭無咎鐵青的臉上︰
“現在……是不是可以重新談談我們的交易了?”
說著,故意將解藥盒子在手中拋了拋,
“或者……你們可以繼續拿這些弟子的性命賭一把?”
李佑萬萬沒想到這秦嬌嬌竟然會當場實驗,心中暗叫不妙。
他方才替孫昊陽解毒,實則是仗著次神級的修為強行將毒素逼出體外,那番關于寒星草和太乙針的說辭,不過是臨時編造的幌子罷了。
眼見眾人質疑的目光投來,他急中生智,沉聲道︰
“秦堂主方才施針手法雖準,卻少了幾分變化。這混毒毒性詭譎,需以特殊的針法相輔,方能見效。”
說著,他快步走到那名女弟子身旁,裝模作樣地在其周身要穴連下七針,暗中卻將一縷精純的靈力渡入其體內。
“呃……啊……”
女弟子痛苦的呻吟聲漸漸平緩,肌膚上猙獰的黑色毒紋如潮水般褪去。
不過片刻功夫,她竟然緩緩睜開了眼楮,雖然面色仍顯蒼白,但明顯已無性命之憂。
“呼——”
院落中頓時響起一片松氣聲。
原本緊繃的氣氛再度為之一緩。
“我就說嘛!”
一個囚獄堂的壯漢拍著大腿嚷道,
“這毒這麼厲害,要是隨便用點草藥和銀針就能解,那也太兒戲了!”
“就是就是,”
旁邊一個攝魂堂的弟子連連點頭,
“方才听秦堂主那麼一說,我還以為隨便扎幾針就能解毒呢。”
另一邊,
石井一郎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瞳孔劇烈收縮。
心中那一絲僥幸瞬間破滅。
他死死盯著李佑施針的雙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這小子怎麼如此輕易就破解了自己的七種毒素!”
他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這投彈甲蟲可是他耗費整整十年光陰,傾注無數心血才培育出的完美毒蟲。
他至今仍記得那些不眠之夜——在陰冷潮濕的實驗室中,他親自調配了三百六十五種毒液配方,用特制的銀針將毒素一滴一滴注入甲蟲體內。
每一只甲蟲都要經歷七七四十九天的痛苦蛻變,幾乎所有甲蟲都在這個過程中爆體而亡。
那些失敗品堆積如山,將他的實驗室變成了一個散發著腐臭的墳場。
然而,與這些相比,最艱難的當屬尋找那七種相生相克的奇毒。
他踏遍西域荒漠,深入南疆瘴林,甚至不惜與那些令人作嘔的蠱師交易。
每一種毒素都要經過上千次配比試驗,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有時為了測試一種新的毒素組合,他不得不眼睜睜看著數百只甲蟲在痛苦中化為膿血。
“十年……整整十年……”
石井一郎在心中嘶吼,眼中血絲密布。
那些在油燈下通宵觀察甲蟲反應的夜晚,那些因為接觸劇毒而潰爛的指尖,那些被毒霧侵蝕得千瘡百孔的肺葉……
所有付出,竟被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輕描淡寫地破解了!
想到此處,石井一郎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十幾年前的那個雨夜。
那時他還是個少年,跪坐在道場的檐廊下,望著父親——石井龍之介偉岸的背影。
那個以一己之力將整個石井家從沒落家族推向扶桑國權力巔峰的男人,那個被國人尊稱為“造鬼者”的男人,那個注定在扶桑國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男人。
他至今仍清晰地記得父親創造出的第一個驚世駭俗的怪物——戰鬼。
那具人首獸身、融合了人類智慧與妖獸力量的軀體,在月光下泛著青銅般的冷光。
當它第一次睜開那雙猩紅的眼楮時,整個扶桑國的戰靈師們都感受到了靈魂的戰栗。
“記住,一郎。”
父親撫摸著“戰鬼”冰冷的外殼,聲音里帶著狂熱的顫抖,
“這才是真正的戰爭藝術。血肉與鋼鐵的完美融合,人性與獸性的絕妙平衡……”
雨幕中,年僅十五歲的石井一郎看見“戰鬼”緩緩舉起利爪,輕易撕碎了十名戰靈師組成的戰陣。
鮮血混著雨水在庭院里匯聚成溪流,而父親站在血泊中央放聲大笑,那笑聲至今仍時常在他噩夢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