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覺泰的引領下,眾人穿過幽暗的甬道,來到一扇刻滿詭異符文的黑鐵門前。
門縫中不斷滲出陣陣陰風,隱約能听見里面傳來非人的淒厲哀嚎。
“幾位大人,這就是第四等大刑百鬼撓魂的刑房。”
高覺泰從牆邊的木架上取下幾個泛著幽光的青銅頭盔,殷勤地遞過來︰
“這是特制的鎮魂盔,戴上後可一定程度保護神魂不受侵擾。”
“听這動靜,里頭正在行"百鬼撓魂"之刑,若被波及,輕則頭痛欲裂,重則神魂受損……”
姚佩瑤接過頭盔,發現內側刻滿了細密的防護陣法,隱約能感受到淡淡的靈力波動。
她不動聲色地幫已經嚇得發抖的小蝶戴好頭盔。
“這第四等刑罰的妙處在于……”
高覺泰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以攝魂鈴配合幻魂香,能讓受刑者產生萬鬼噬身的幻覺。”
“他們會"親眼看到"自己的血肉被厲鬼一塊塊撕下,而現實中卻不會真正受傷……”
正在這時,門內突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滾開!別咬我!啊——我的胳膊!”
接著是肉體撞擊牆壁的悶響。
高覺泰得意地推開鐵門,只見刑房中央的鐵椅上,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正在瘋狂地掙扎。
他雙眼暴突,臉上布滿抓痕,顯然是自己弄出來的。
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周身纏繞著七串青銅攝魂鈴,每串鈴鐺都在無風自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
“諸位大人請看,”
高覺泰指著受刑者,
“此刻,他已經"看到"自己的左臂被啃得只剩白骨了。”
果然,那修士正拼命地用右手拍打著完好無損的左臂,
“不要咬了!求求你們……我招!我全都招!”
張凡注意到牆角香爐中飄出的青色煙霧,那應該就是致幻的關鍵。
他眼神微冷,這種摧毀人精神的刑罰,比肉體折磨更加殘忍。
孫昊陽強撐著厭惡,冷笑道︰
“呵……你們倒是挺會玩的。”
說著,他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恐懼。
小蝶雙腿突然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去。
姚佩瑤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這才發現她的身子抖得厲害。
透過防護頭盔的縫隙,能看到她慘白的臉上布滿細密的冷汗,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奇怪……”
姚佩瑤心中暗忖,
“以她藍金中期的修為,又加之有頭盔的防護,不該如此不堪才對……”
這般想著,當即運轉靈力,悄然探查小蝶的經脈。
就在靈力流轉至小蝶靈台穴時,姚佩瑤突然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神識波動——小蝶的意識海中,無數記憶碎片正如暴風雪般肆虐。
那些碎片里,倒映著漫天的火光,倒映著族人支離破碎的身影,倒映著鮮血浸透的青石板路……
原來,那些族人被滅的噩夢從未離去,只是被她深深埋藏在意識海最深處。
此刻在攝魂鈴和幻魂香的刺激下,所有被刻意遺忘的慘痛記憶,正如潮水般洶涌復甦。
“沒事的。”
姚佩瑤不動聲色地往小蝶體內渡了道靈力,聲音壓得極低,
“一切都是幻象。”
靈力化作涓涓細流,在小蝶紊亂的意識海中構築起一道薄而堅韌的屏障。
小蝶的顫抖這才稍稍平息,但攥著姚佩瑤衣角的手指依然緊繃得發白,像是在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高覺泰全然沒察覺到幾人的異樣,仍在興致勃勃地解說著︰
“這還只是開始呢!等幻魂香濃度再高些,受刑者甚至會"看"到自己的內髒被——”
“夠了。”
姚佩瑤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
“去下一個。”
這一聲呵斥終于讓高覺泰住了嘴。
他訕訕地轉過頭,這才注意到張凡陰沉的臉色——那位大人此刻正死死盯著癱軟在姚佩瑤懷里的小蝶,眼中翻涌著令人膽寒的怒意。
整個刑房瞬間安靜得可怕,只剩下受刑者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大、大人……”
高覺泰額頭滲出冷汗,結結巴巴地想說些什麼。
張凡卻已經轉身向外走去,白色衣袍在陰風中獵獵作響。
姚佩瑤半扶半抱著小蝶快步跟上,在經過高覺泰身邊時,她冷冷丟下一句︰
“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讓你親自體驗一番這"百鬼撓魂"的滋味。”
孫昊陽落在最後,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刑架上神志不清的受刑者,又望望前方張凡殺氣騰騰的背影。
他咽了口唾沫,小跑著追了上去,再不敢多看一眼這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眾人跟隨著高覺泰穿過幽暗的甬道,很快便來到第五等刑房——千刀萬剮的門前。
推開沉重的鐵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混雜著某種苦澀的藥香。
刑房內空無一人,但青石地面上暗褐色的血跡層層疊疊,早已滲入石縫深處。
牆壁上掛滿各式各樣的刀具,在幽藍的靈火映照下泛著森冷的光澤。
高覺泰從刀架上取下一把薄如蟬翼的玉刀,刀身在火光下幾乎透明。
“諸位大人請看,”
他獻寶似的展示著,
“這刀是用千年寒玉打磨而成,鋒利至極。”
說著輕輕一揮,刀鋒劃過空氣發出細微的嗡鳴。
“施刑時講究個"細水長流",每次只取指甲蓋大小的肉,”
“割滿百刀便敷以靈藥,等傷口愈合再從頭開始。”
高覺泰眼中閃爍著病態的興奮,
“此刑罰自創立以來,從未有人能夠熬過完整的流程。最厲害的是個體修,足足撐了三十多輪……”
姚佩瑤注意到角落里擺著幾個藥罐,里面浸泡著某種暗綠色的膏藥。
她突然意識到,那些所謂的“續命靈藥”,恐怕是比刑罰本身更殘忍的存在——它讓受刑者始終保持著清醒,根本無法通過昏迷來逃避痛苦。
小蝶早已從先前的影響中恢復過來,她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袖,指甲幾乎要掐進皮肉。
“後來呢?”
孫昊陽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他試圖表現得滿不在乎,可微微發顫的尾音還是出賣了他。
高覺泰咧嘴一笑︰
“那體修最後把自己被割下的肉都吃了下去,說是"物歸原主"……”
說到這,他忽然壓低聲音,
“不過他最後還是招了,在第三十七輪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