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正陽瞬間明悟了自己的方位,這是遠離中州大陸的西域邊陲,佛門勢力影響極為深遠之地。
他咳出一口帶著沙粒的濁氣,強忍著頭顱欲裂的眩暈和周身仿佛散架般的劇痛,第一時間警惕地環顧四周。破雲槍尖混同造化歸墟之力護在身前,冷冷地看著血髓老鬼,正罵罵咧咧地從沙地里爬起來。
“呸!呸呸!”一旁傳來血髓老祖那沙啞又帶著怨氣的咒罵聲。他操控著那具由枯骨道人遺骸死氣勉強凝聚的軀殼,正狼狽地從沙坑里爬出來,不斷吐著嘴里的沙子。
“兩個老不死的!送人也不送個安穩點的地方!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靈氣稀薄得跟泔水似的!”血髓老祖罵罵咧咧,檢查著這具臨時軀殼的狀況,臉色愈發難看。這身體本就殘破,經過空間傳送更是雪上加霜,力量波動極其不穩,顯然遠未恢復到元嬰境。
他陰惻惻地瞥了正陽一眼,又掃過地上奄奄一息的一人一蛇,怪笑兩聲“嘿嘿,小子,拖油瓶一下就是兩個!”
正陽心中一緊,目光立刻掃向身後。
只見一條僅有三尺來長、通體覆蓋著黯淡青色細鱗的小蛟,正軟軟地趴在他手邊的沙地上,氣息微弱到了極點,那雙原本桀驁不馴的豎瞳緊閉著,幾乎感受不到任何妖力波動。若非那一絲極其熟悉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微弱聯系,正陽幾乎不敢確認這竟是龍浩然!他竟被那法則金線抽取本源,硬生生打回了開智期,連完整形態都無法維持!
另一邊,那位蒙面女子靜靜躺在滾燙的沙地上,依舊昏迷不醒。她臉上的輕紗不知何時已然滑落,露出那張與魏寧極為相似的清麗容顏,只是此刻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周身氣息起伏不定,顯然在湮滅光柱和後續的抽取中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創,修為境界大跌。
正陽的心狠狠揪緊,愧疚、擔憂、憤怒種種情緒交織。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絲微不可察、極其溫和的混沌元液,分別渡入龍浩然所化的小蛇和蒙面女子體內,勉強護住他們最後一點生機不散。
“嘿,自身難保,還操心別人。”血髓老祖陰陽怪氣地說道,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環顧這片死寂的沙漠,“這鬼地方靈氣稀薄得可憐,看來那老禿驢是把我們隨機甩出來了。也好,省得再跟那破樹和兩個老怪物扯上關系。”
他轉向正陽,那雙藏在枯骨眼眶中的幽光閃爍不定“小子,你我之間的賬,以後慢慢算。老祖我現在這狀態,跟著你也未必放心。不如就此別過,各尋機緣。提醒你一句,西漠這地方,佛門勢力盤根錯節,水渾得很,你帶著兩個累贅,最好夾起尾巴做人,別還沒等老祖我來找你算賬,你就先被人超度了!”
說完,他也不等正陽回應,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死氣陰影,借著沙丘的掩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茫茫沙海之中,方向難辨。
正陽看著血髓消失的方向,眉頭微皺。這老魔頭心思難測,分開未必是壞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安頓好龍浩然和蒙面女子。
龍浩然和魏寧分身的狀態極其糟糕,必須立刻尋找安全之處療傷。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體內的傷勢和疲憊,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蒙面女子背起,又將氣息奄奄的青色小蛟仔細放入懷中貼身藏好,他能感覺到小蛟冰涼的鱗片貼著自己的皮膚,微弱的心跳令人心焦。
處在西漠深處,特別是得知一部分內幕後,他更不敢貿然施展法術,辨認了一下方向,選擇了沙丘起伏較為和緩,隱約能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水汽的方向,邁開步伐,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
烈日炙烤,沙海無邊。正陽背著一個人,懷揣著一條小龍,艱難跋涉了不知多久,嘴唇干裂,神識也不敢過度散開,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他翻過一座巨大的沙丘時,目光驟然一凝。
視線盡頭,兩名身著土黃色僧衣、手持方便鏟的僧人,正沿著沙脊行走。他們目蘊精光,赫然都有先天境的修為,這等修為在西漠邊緣,已算是不俗的武力。
正陽立刻伏低身體,借助沙丘隱蔽身形,收斂所有氣息。
那年長些的僧人神色較為凝重,低聲道“噤聲!上面自有道理。听說不僅是邪魔,好像還在找幾個身份特殊的人,似乎與不久前帕坦古國那邊的異動有關。各大路口和綠洲都有暗哨,我們只管巡查便是,發現了可疑人物,立刻發信號,不可擅自行動。”
“帕坦古國?那不是禁地嗎?難道真有人從里面出來了?”年輕僧人驚訝道。
“誰知道呢?反正最近風聲很緊,據說連‘那爛陀寺’的高僧都出動了數位,在暗中查訪。我們小心些總沒錯。”
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隨著風沙飄入正陽耳中。
正陽心中凜然。西漠果然在暗中戒嚴!是在搜尋像他們這樣從帕坦古國逃出來的人?還是針對所有外來者?那爛陀寺……那是西漠佛門的核心聖地之一。看來此地不宜久留,更不能貿然進入任何城鎮。
無論如何,絕不能暴露行蹤!
他悄無聲息地後退,背著女子,懷揣小龍,向著更加荒僻無人煙的深漠方向疾行。最終,他在一片連綿的風化岩山脈深處,找到了一個極為隱蔽的干涸洞穴。洞口被巨大的風化石塊半掩著,內部雖然不大,但頗為干燥,且令他驚喜的是,此地竟有一條微弱的地下靈脈滲出,靈氣濃度遠勝于沙漠其他地方,算是一處難得的藏身修煉之所。
他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女子安置在洞內最平坦的地方,又取出柔軟的氈毯鋪好。然後將懷中氣息微弱的小龍取出,放在女子身邊。
看著這一人一龍,正陽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他先運轉混沌金丹,調動精純的元液,緩緩渡入小龍體內,溫養它幾乎潰散的本源,穩住它那微弱的生機。小龍的身體微微溫熱了一些,蜷縮著沉沉睡去,呼吸稍微平穩了些。
接著,他又小心翼翼地將手掌抵在女子背心,蘊含著一絲造化規則的元液緩緩輸入,滋養她千瘡百孔的經脈和枯竭的丹田。她的傷勢極其復雜,不僅有力量透支的虧空,更有一種本源層面的黯淡,仿佛靈性之光即將熄滅。正陽不敢貿然用力,只能先以最溫和的方式維系她的生機不再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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