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霧尚未散盡,姜府正對面一座茶館二樓,正陽戴著紗帽坐在靠窗位置,黎都的空氣仿佛都帶著皇權的威壓,讓他體內的混沌金丹運轉都滯澀了幾分。
“兩年……金丹……”姜二苟的話猶在耳畔。妖丹靈粹與本源雷力狂暴融合,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游走,才換來這枚混沌金丹。這速度足以驚世駭俗,但在黎都這潭深不見底的渾水面前,在皇權與古老世家的陰影之下,金丹初期的修為,顯得無比單薄。
“桀桀……小子,緊張了?”殘魂陰惻惻的聲音在識海回蕩,帶著一絲戲謔,“怕你那小情人真成了皇子妃,你這一腔熱血就潑在了冷灶上?”
正陽心思全放在姜家府邸,殘魂沒得到回應自找沒趣,在黎都他也不敢太過放肆,悄然潛藏在神識深處不再顯現。
姜家作為四大家族之一,府邸位于皇城東側,佔地極廣,朱門高牆,氣派非凡。遠遠望去,門前車水馬龍,前來道賀或是攀附的賓客絡繹不絕,一派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繁盛景象。府邸各處張燈結彩,隱隱透出喜慶之氣,刺痛著正陽的眼。
時間一點點流逝。茶館里人來人往,談論著黎都的趣聞、皇家的動向,以及姜家明珠即將到來的大婚。言語間充滿了羨慕與恭維,仿佛姜悅嫁給齊澄是天作之合,是姜家無上的榮耀。
“听說姜小姐被家主勒令在秘境中靜修待嫁,等閑不得外出呢。”
“那是自然,皇子妃何等尊貴,自然要靜心養性,摒除雜念。姜家這是規矩森嚴。”
“唉,可惜了,姜小姐在戰場救死扶傷,何等風采,日後怕是要深鎖皇城了……”
“慎言!皇家之事,豈是我等能妄議的?”
這些議論如同細針,密密地扎在正陽心上。他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骨節泛白。秘境……姜二苟提過這個地方,是姜家核心子弟的修煉之所,也是如今困住月亮的囚籠。
就在他苦苦思索如何確認姜悅情況,甚至如何傳遞一絲信息時,姜家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一隊人馬魚貫而出,當先一人,騎在一匹神駿的雪白異獸上,正是姜萊!
他身著錦袍,意氣風發,眉宇間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貴與一絲志得意滿。顯然,家族的崛起和妹妹即將到來的“喜事”,讓他心情極佳。
護衛簇擁著姜萊的車駕,朝著皇城方向行去,看樣子是去拜會或是處理與婚禮相關的要務。
“說起來,姜家這幾年真是鴻運當頭啊!先是姜悅小姐得皇家青睞。更難得的是那位姜萊少爺……”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修士呷了口茶,嘖嘖贊嘆。
“可不是嘛!”旁邊一個圓臉商人模樣的立刻接口,“姜少爺去年成功結丹,那可是轟動一時,姜家廣邀賓客,連皇城都派人送了重禮。嘖嘖,如此年輕的金丹境,前途不可限量啊!姜家有此麒麟兒,又有明珠即將入主皇城,這崛起之勢,勢不可擋!”
“對對對!姜萊少爺結丹大典我也去觀禮了,場面真是宏大。他氣息沉穩,根基扎實,不愧是姜家嫡系傳人。”另一個修士附和道,語氣里滿是羨慕。
姜萊已于去年成功結丹!這個消息清晰地傳入正陽耳中,讓他心神微微一震。姜萊的天賦本就極佳,在姜家全力支持下,兩年時間沖擊到金丹境,並非不可能。
只是想到在白城中姜前輩透露,姜萊對于月亮嫁給齊澄持默許態度,想到昔日靈寶派中那個意氣風發師兄,如今姜家冉冉升起的家族話事人,更成了這場“政治聯姻”的推動者之一,正陽心中滋味難明。
正陽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姜府大門,恰好看到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一隊人馬魚貫而出,當先一人,騎在一匹神駿的雪白異獸上,正是姜萊!
他身著華貴錦袍,腰懸玉帶,氣息內斂卻自有一股淵𦨴岳峙之感,比之當年在靈寶派時,少了幾分跳脫,多了幾分沉穩與威儀,眉宇間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貴與一絲志得意滿。顯然,家族的崛起、自身境界的突破以及妹妹即將到來的“喜事”,讓他心情極佳,意氣風發。
護衛們簇擁著姜萊的車駕,一行人浩浩蕩蕩,朝著皇城方向行去,看樣子是去拜會或是處理與婚禮相關的要務。
姜府門前車水馬龍的喧囂持續到午後,才漸漸稀疏下來。正陽依舊坐在茶館臨窗的位置,目光緊緊鎖定著姜府那扇朱漆大門。
突然,大門一陣輕微的騷動。只見側門打開,一位穿著黑色常服、身形佝僂的老者當先走了出來,正是姜家管家——姜二苟!他身後跟著四名穿著統一姜家僕役服飾的小廝,兩個空著手,兩個推著一輛看起來頗為結實的木質平板車。
不同于身後小廝的喜笑顏開,佝僂老者臉上一副古井無波、布滿褶皺的神情,眼神渾濁,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出門采買,唯有眼角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惆悵。
正陽心中一動,知道機會來了!他在桌上留下碎銀子後,悄無聲息地匯入街道上的人流之中,遠遠地綴在姜二苟一行人的後方。
姜二苟帶著小廝們穿過幾條繁華的主街,周遭的景象逐漸變得煙火氣更濃。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混雜在一起。他們最終來到一片規模頗大的綜合性坊市,這里既有供應修士的靈材鋪、符 店,也有供應凡俗人家的米糧鋪、布莊、雜貨鋪,甚至還有幾家售賣特色靈食的攤點。
姜二苟顯然對此地熟門熟路。他先是進了一家專門售賣靈米和靈鹿肉干的鋪子,指揮小廝們搬運了幾袋品質上乘的晶米和數大塊風干的靈鹿肉干裝上車。接著又走進一家布莊,挑選了幾匹顏色喜慶、質地柔軟的頂級錦緞。小廝們熟練地將布匹卷好,小心地放在車上。
整個過程中,姜二苟表現得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管家,偶爾還和相熟的店主寒暄兩句,問問價格,挑剔一下成色。
老人走出布店,回想起小姐小時候,總是叫嚷著騎在自己脖子里,在這片坊市里歡笑、玩耍。
“苟爺爺,等你老了,換我背著你來買鹿腿吃!”
“哈哈哈,苟爺爺就等著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