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正陽在煉化妖氣和恢復內五行雷力之間往復,消瘦臉龐上胡須已經垂落到胸口,唯有那雙眼楮愈發深邃,神經時刻緊繃。
內五行雷力再一次蟄伏後,內視星輝靈粹熔爐內妖丹後,胡子拉碴的男人頹然倒下。一年半時間,妖丹內依然妖氣盎然,煉化妖氣不足四分之一,以他現在煉化速度,恐怕還需要五年時間。
“還是太慢,沒有時間了!”
內五行雷力是他蘊養于五髒本源,錘煉多年的根基之力,是他煉化妖氣的唯一依仗!如今僅僅煉化一絲便消耗耗盡,需要修養數日方才可以恢復,妖丹卻依舊妖氣磅礡如海!
絕望,如同冰冷粘稠的毒液,瞬間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凍結了每一寸思維。這感覺如此熟悉,如同當年在蒼珥峰,面對熊熊大火吞噬了師父尸身,面對正潛被尤嵐無情擄走,所有掙扎,所有搏命,所有隱忍……到頭來,依舊是一場徒勞的幻滅嗎?
“不!”
一個源自靈魂深處、帶著無盡不甘與暴戾的嘶吼,在他識海中炸開,這嘶吼並非來自金烏妖丹,而是屬于他自己!屬于那個背負血仇,從蒼珥峰一步步掙扎至今的少年!
哪怕根基盡毀,哪怕神魂俱滅,也要咬下這妖丹一塊肉來,這玉石俱焚的決絕意念,如同燎原之火,瞬間點燃了他殘存的神識!
正陽霍然起身,從儲物袋中將那塊極品靈石置于掌心,干涸的五髒、經脈貪婪地吮吸,內五行雷力相生,緩緩聚成一條五色神龍,相比于一年半前更為粗壯雄偉,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溝通五髒深處,蟄伏于熔爐之外蓄勢待發的內五行雷力!
五色神龍感應到主人那焚燒一切的意志,驟然亮起!它不再試圖去煉化那磅礡的妖氣,而是化作一道決絕的、帶著他全部神魂烙印的光影,撕裂熔爐內沸騰的星輝洪流,目標只有一個——金烏妖丹最核心的那一點熾白本源!
光影無聲,卻凝聚著正陽所有的憤怒、不甘與最後的生機,狠狠劈落!
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只有一聲仿佛烙鐵刺入寒冰的、令人牙酸的銳響!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被無限拉長、凝固。
那縷光影,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金烏妖丹最核心、那一點熾白到無法直視的本源之中!
“唳!!!”
下一刻,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戾、都要暴虐、都要穿金裂石的尖嘯,猛然從妖丹核心爆發出來!這嘯聲不再是虛幻的意志沖擊,而是實實在在的、來自遠古凶禽殘魂的震天怒吼!
整個丹田氣海,不,是整個山洞,整個山峰,都在這聲穿雲裂石的唳鳴中劇烈震動!
妖丹核心那一點熾白,如同被徹底激怒的火山口,轟然爆發!
赤金色的焚天妖火,不再是氣息的泄露,而是化作了實質的、粘稠如液態熔岩般的恐怖火流!它們狂暴地席卷而出,瞬間沖垮了魏寧月華之力構築的熔爐壁壘!
浩瀚精純的星輝靈粹直面這霸絕的妖火,靈粹被一點一點磨滅,一刻鐘時間不到,靈粹被徹底地蒸發、吞噬!
星輝靈粹熔爐分崩離析!
赤金色的火海,以無可阻擋之勢,瞬間淹沒了正陽的整個丹田氣海,經脈、穴竅、骨骼、乃至識海……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被這源自上古凶禽的焚天烈焰瘋狂灌入、焚燒!
“呃啊!!!”
正陽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整個身體猛地弓起,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大蝦!
他的皮膚寸寸開裂,肌肉在高溫下扭曲變形,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七竅之中,噴涌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滾燙的、帶著焦糊味的金紅色火苗,他的意識如同狂風暴雨中一葉扁舟,被這焚身的痛苦和妖魂的暴虐意志撕扯得支離破碎,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灼燒與毀滅!
完了……這就是終點了嗎?
死亡的冰冷觸感,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無可抗拒地攥緊了他的心髒。
“師父,徒兒對不起你,正陽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傻孩子,試著接受它...”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被那焚天烈焰徹底吞噬、歸于永恆的黑暗之際,在無盡的金紅火海深處,一點微光在脾髒位置亮起。
那並非妖火的赤金,也不是星輝的銀白,而是一種混沌的、包容萬象的、仿佛天地初開時第一縷塵埃的色澤!
這一點微光,似乎正是被那席卷一切的焚天妖火所點燃,脾髒內土屬性雷力重生,一股生命本源無視妖火和紛飛靈粹流入肺髒,金色微光隨之亮起,微光隨即流轉腎髒、肝髒最終回到心髒深處,一縷再普通不過的火苗燃起,周身閃爍著雷光。
掌心那塊極品靈石仿佛收到召喚,無盡靈氣瘋狂涌入正陽身體內,焚天烈焰根本不敢阻擋來自四面八方的靈氣,任由靈氣匯集在正陽胸口。
眨眼間亦或是許久之後,一聲奇異的、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的嗡鳴,從那一點混沌微光中擴散開!
“嗡……”
嗡鳴聲轟然變大,焚天烈焰仿佛感知到恐懼,發瘋似地沖擊正陽周身訣竅,就在這一刻,轟的一聲巨響!
無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在正陽瀕臨崩潰的丹田核心爆發!
......
不是毀滅性的能量宣泄,而是創生!
被點燃的熔爐核心,如同宇宙爆炸的起點!
兩整塊極品靈石所蘊含無盡威能,被那焚天妖火徹底引爆!
億萬點璀璨奪目的星輝光點,在正陽體內如同宇宙初生時炸開的星辰塵埃,裹挾著被炸得四分五裂、化為最精純本源妖氣的金烏妖丹碎片,以及被沖散、卻並未湮滅的內五行雷力碎片,向著丹田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虛無,狂暴地噴發席卷!
本源五雷、妖火本源、靈粹碎片……三種截然不同、本該互相湮滅的狂暴能量,在這爆炸的偉力下,被強行糅合在一起!它們彼此撕扯、踫撞、吞噬,又在這股爆炸產生的、足以扭曲時空的恐怖力量漩渦中,被瘋狂地攪拌!
整個丹田氣海,化作了一片混沌狂暴、能量亂流肆虐的星雲漩渦!中心處,一個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混沌點,正散發出恐怖的吸力,貪婪地吞噬著漩渦中翻滾的雷力、妖火、靈粹!
起點每一次吞噬,都向內坍縮一分,其散發出的吸力便暴漲一分!
正陽瀕臨破碎的身體,此刻成了這驚天動地的能量風暴的唯一容器!
他的肉身,如同一個被吹脹到極限的氣球,皮膚下青筋暴突如虯龍,肌肉劇烈痙攣,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仿佛隨時都會炸成齏粉!劇烈的痛苦早已超越了極限,他的意識陷入了一種奇異的麻木,唯有那混沌奇每一次恐怖的脈動,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