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貼著劉稔的頸動脈劃過第一寸皮膚時,對方的掙扎突然變得歇斯底里,指甲幾乎要摳進劉戴的胳膊肉里!
劉棟見狀,也坐不住了,喊了一聲︰“夠了,劉戴!”
然而,就是他這一聲的呵斥,讓劉戴的決定越發堅定。
“不夠。”劉戴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手腕用力,匕首瞬間沒入半寸!
劉稔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里的驚恐漸漸被渙散取代!
他從喉嚨深處擠出最後一聲嗚咽,隨後便戛然而止。
劉戴低頭看著地上漸漸失去溫度的人,對方圓睜的眼楮里還殘留著一絲不甘,卻再也映不出任何東西。
劉戴喘著粗氣從他身上站起來。
他看向父親,冷靜地宣判道︰“父親,我贏了。”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被人稍微挑撥一下,就坐不住跑來挑釁他,暴露了自己。
劉戴單方面地贏了這場比賽。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劉棟的笑臉,而是劉棟的怒火︰“我不是說過夠了嗎?!我不是讓你住手嗎,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劉戴整個人一僵。
看著自己的父親,心里竟然對他的反應沒有感覺到特別意外。
劉棟的表情,劉稔的挑釁,兩個人的對話,足以證明,劉棟更喜歡那個私生子。
劉戴的拳頭猛地收緊了。
從小到大,他做得還不夠好嗎?
到底要怎麼樣,父親才能喜歡他?
劉戴低著頭,冷笑了一聲。
不殺了那個私生子,是等著讓對方把自己殺死嗎?
明明每次都是那個私生子先動手的……
而且對方的架勢,可不像是要簡單地放過他。
但父親總是向著那個私生子!
劉戴抬起了頭,看著劉棟的眼神,心底突然冒出了一種想法。
殺了他,給被蒙在鼓里多年的自己和母親一個交代!
殺了他!
誰讓他這麼偏心!
他當初既然選擇聯姻,就應該對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不是既要又要……
他這樣做,對得起自己和母親嗎?!
母親對他那麼好,到頭來,他還不是要把家業送給另一個女人的兒子?!
殺了他!
這份家業本來就應該是他的!
這種想法,一旦在腦海里滋生,就如同病毒般快速蔓延,不出幾秒鐘就佔據了他的腦子。
劉戴的呼吸逐漸粗重。
他看著眼前面目猙獰的父親,逐漸握緊了手里的匕首。
匕首上的血珠順著刀刃滴落,在水泥地上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殺了他,殺了他!
“父親,您該歇息了。”
匕首的寒光在袖中一閃,他猛地攥緊刀柄刺向了劉棟的後心!
然而下一秒,“噗嗤”一聲悶響,劉戴手里的匕首沒入寸許便被死死卡住。
劉棟萬萬沒想到這個一向懂事乖巧的兒子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眼中先是震驚,隨即被徹骨的寒意覆蓋。
劉棟低頭看著後心凸起的匕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你以為,我這些年是靠慈悲活到現在的?”
劉棟身上,防彈甲的輪廓清晰可見。
劉戴的臉瞬間血色盡失。
他瘋了一般抽出匕首,刀刃上沾著的不是血,而是甲冑外層的布料縴維。
“那又如何!像你這樣冷血冷情的人,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劉戴嘶吼著撲上前,匕首改刺為劃,直逼劉棟的脖頸。
劉戴年輕又常年鍛煉,身手較好。
劉棟畢竟上了些年紀,倉促間只避開了要害,匕首還是在他頸側劃開一道血口。
溫熱的血濺在劉戴臉上,他眼中泛起瘋狂的紅,正要再補一刀,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劉先生!”忠心護主三十年的心腹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對準劉戴。
他看著劉棟頸上的血,扣緊扳機,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竟然敢弒父!”
劉棟的心腹是看著劉戴長大的。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從小只會小心翼翼討好劉棟的孩子,竟然會有一天將刀對準劉棟!
劉戴的匕首離劉棟的喉嚨只剩半寸,聞言猛地回頭,眼里還殘留著弒親的狠戾。
“滾開!這是我們的家事——”
話音未落,槍聲在空氣里炸響!
子彈精準地穿透劉戴的肩胛!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踉蹌著後退,匕首“當啷”落地。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迅速蔓延開的血漬,又抬頭看向父親。
劉棟正捂著頸側的傷口,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為…為什麼…”劉戴的身體緩緩滑倒,撞在冰冷的集裝箱上。
殘留的煙花紙被震得簌簌落下,落在他逐漸失去神采的臉上。
心腹快步上前扶住劉棟,槍口仍死死指著地上的劉戴。
劉棟推開他的手,走到兒子面前,用腳踢了踢那把染血的匕首。
“我以為,你是我最听話的兒子。”他看著劉戴,眼神里充滿了失望。
劉戴想說些什麼,卻沒有開口。
他曾經也以為,他是父親最喜歡的孩子……
劉棟的聲音平靜無波,是對在場的所有人說的︰“今日,劉戴犧牲于野狼幫派的圍攻中。”
劉棟語氣惋惜︰“戰爭之後,按照該有的樣子,風光厚葬。”
劉戴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他看見頭頂的煙花紙簌簌落下。
匕首被劉棟扔在一旁,金屬踫撞地面,像一聲遲來的嘆息。
……
一個晚上死了兩個兒子。
好好的繼承人突然全都沒了,劉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意識才逐漸回籠。
這會兒,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濕透了。
劉棟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桌子上的布防圖。
兩個兒子的臉在眼前交替浮現。
他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不知道是悲慟還是憤怒。
窗外的風不知何時變了向,卷著幾片枯葉撞在玻璃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劉棟沒在意,直到後頸突然泛起一陣涼意,才猛地回過神來。
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道縫,一股混合著血腥的氣息鑽了進來。
劉棟猛地回頭,手里的鋼筆“啪”地掉在地上,在地毯上滾出老遠。
“誰?”他的聲音比自己想象中要沙啞,手下意識地摸向桌下的槍。
下一秒,少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劉叔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