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兒有些詫異，沐藍衫雖然對言家虎視眈眈，可表面上始終維持著客氣，這時居然對言老爺剛才說過的話完全置之不理，不等州衙來人就要直接趕到出事地點，莫非他感覺到了什麼？
言公子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擋在瓏兒身前，“算我一個，這小子今晚被嚇破了膽，有點暈頭轉向，我在一旁跟著好了，免得再迷路。”
沐藍衫的嘴角一彎，笑著點了點頭，“那就有勞言公子了。”
瓏兒和言公子還有沐府的護衛在前邊帶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老龍灣方向奔去。
雨後的山路分外濕滑，言老爺和沐藍衫還好，一個有點功夫底子，一個是武將出身，這種情況他們應付起來綽綽有余，可是那些湊熱鬧的官老爺們可就慘了，沒人護送，他們根本不敢獨自下山，只能硬著頭皮跟著急速趕路。
他們過度保養的嬌貴身體怎麼受得了這種折磨，一路上，“撲通撲通”滑倒的聲音，“哎呀”，“誒呦”的哀叫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把原本緊張的氣氛烘托得有點滑稽。
“好歹還是和兵器打交道的武官，怎麼都是這種沒用的廢物！”沐藍衫罕見地低聲譏諷了一句。
“這也怪不得他們，”言老爺苦笑道，“天黑夜雨，這又是一段人跡罕至的山路，我這把老骨頭要不是強撐著估計也早就不行了，何況是那幾個年紀比我還大的老家伙，沐將軍你就擔待一些吧。”
沐藍衫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冷哼了一聲，“不是我說話難听，言大人，剛剛來之前我分明勸過他們，好好呆在四喜堂等消息，可是你也看見了，這些人不知道心里盤算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非要自己找罪受，要不是考慮到那伙歹人有可能還在附近窺視，我真是不想管他們。”
翻過一座山梁，穿過一道密林，他們一行人終于到了老龍灣的岩壁之上，俯首遠眺，那三艘船早就已經燒得只剩下了骨架，而剛剛那場映紅天空的大火，終于勢頭漸頹，眼看著就要完全熄滅了。
“呦，沐將軍，言老爺，你們來得有些晚啊！”陳公公率領著御林軍和沐府的護衛正從山崖下往上走，順著火把的光亮認出了來人。
沐藍衫哼了一聲，可臉上卻掛起了笑，“路上遇了爆炸，陳公公沒听到聲音嗎？別說我們來晚了，要不是命大，我們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
“哦？”陳公公臉色一變，“看到人了嗎？不會是和炸毀這幾艘船的是同一伙人吧？”
“不好說啊，”沐藍衫站上崖頭，朝底下張望了一下，“你們來得倒是快，發現了什麼沒有？”
陳公公白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唉，我們從軍器所剛一出門就看到這邊冒出了火光，當時雨下得大，多虧沐將軍派到軍器所輪崗的護衛願意陪著我這個老家伙走一趟，可始終還是來晚了，這老天爺下雨不會挑時候，山上山下我們搜了個遍，可所有的痕跡都被雨水沖干淨了，連個腳印都沒看見。”
沐藍衫把眼光投向了陳公公的背後，沐府的護衛趕緊走到前邊來回話，“將軍，確實如陳公公所言，我們看到起火後一刻都沒敢耽擱，立時趕到了這邊，可我們到這里的時候船上已經燒得什麼都不剩了，只是海面上還飄著幾樣兵器，眼下能確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這三艘船上裝的東西都是從軍器所里出來的兵器，爆炸的原因一部分是因為有人故意潑油縱火，一部分原因是這船上本身就載有大量的火藥。”
“軍器所里的武器怎麼跑到了這里？火藥又是怎麼回事？”沐藍衫的眼光轉向了言家父子。
言老爺吃了一驚，他看了一眼這個沐府的護衛，“你怎麼確定海上飄著的幾樣武器來自軍器所呢？”
那個護衛回頭招了一下手，一個黑衣人跑到近前遞過了一個黑色油布包裹，“言老爺，這是剛剛我的手下下到海里撈起的幾樣東西，請您過目。”
言公子和瓏兒趕緊上前接過包裹，展開一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陳公公之外，這幾個月幾乎都在深度參與軍器所的生產，他們對軍器所里制造出來的每樣兵器幾乎都非常熟悉，得益于言老爺的高投入，這個軍器所里制造出的每一樣兵器都可以稱得上是同類兵器中的上品，可眼前這個油布包裹里的東西，簡直可以用粗制濫造來形容。
言老爺皺起眉頭，檢出一個燒得發黑的箭頭，“你是說這東西是我們軍器所里造出來的？”
他順手把東西遞給了沐藍衫。
沐藍衫接過箭頭看都沒看，一把扔到了那個護衛的腳下，揚手給了他一個嘴巴，“瞎了你的狗眼，你看清楚了嗎就敢信口胡說！”
護衛被打得一個趔趄，順勢跪在了地上，他從沐藍衫的反應里看出事情不對，連忙伸手撿起了那個箭頭，借著火光一看，他的神色突然大變，趕緊跪爬了幾步抓過了那個油布包，一抬手把里邊的東西全部抖落到了地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包裹里的東西叮叮當當地滾落在山石上，護衛的臉色一片慘白，像是見了鬼一樣，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這個包裹被人調包了，我......我剛剛拿著的明明是軍器所里生產出來的兵器啊......”
沐藍衫臉色陰沉，抬腳朝著他踹了過去，“你還敢胡說？軍器所里的武器每一件都是登記在冊的，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里？再要胡言亂語，我砍了你！”
言老爺趕緊伸手拉住了他，“沐將軍息怒，天黑眼花，難免看錯，你何苦生這麼大的氣呢？這位壯士看到兵器就聯想到軍器所也無可厚非，誰讓咱們偏巧就在這附近呢？”
那個護衛一臉的驚詫和不解，他跪在那里還在辯解著，“真的，言老爺，沐將軍，我發誓，我絕對沒看錯，這些東西絕對被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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